沈正霖的神情复杂,垂下清冷的眸子,沙哑着嗓子说道:“嗯!”
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透过小伍的神情,他可以看得出,去见他的姑姑,小伍肯定是要付出他不知道的代价,只是千言万语,实在是无话可说,只是希望小伍,海底行,珍重自己。
…………
穿着一身白色的雪纺睡衣,小伍躺倒在浴缸里。
他仰头,脑海中浮现过李箫绝情的话,还有邢克云慌张的转身离去的背影,眼角已经红 肿,小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身子埋进了水里。
这一次,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回去,可能是没办法在以后的日子继续做人了。
身子逐渐变得透明,涟漪一阵阵的划开,浴缸里已经没了小伍的身影。
下一刻,海洋深处蓝芒闪烁,一个妙曼的身影在水中畅游,修长白 皙的双腿摆动着,如同鱼儿一般灵活。
如瀑的长发如同荇藻一样随海水摇摆,他仰头,在海中高声歌唱。
清润悦耳的歌声一波波的传开,引得无数鱼儿围绕着小伍盘旋游动,不忍离去。
如同漩涡一般的在慕小柒周身的鱼儿,而小伍,就是漩涡的中心,这个场面,形成了波澜壮阔的一副精美画卷。
就在这时候,远处蓝光一闪,蓝色的鱼尾在小伍眼前闪过。
一下子,所有的鱼儿全都一哄而散,小伍周身五百米内,所有的海底生物全都悄然的离开了。
和小伍一般无二的脸出现在小伍的跟前,精致的脸透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小伍,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伍随着海浪摇摆,一只手拉住姑姑的手,满脸悲伤的说道:“姑姑,你得帮帮我。”
“别着急,慢慢说。”
姑姑拉着小伍进了一个隐秘的海底洞穴里,生怕被巡逻的海底人鱼族发现,会抓了小伍回去受刑。
躲在漆黑的洞穴里,小伍把慕小柒和沈正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拾的全都告诉了姑姑。
她银色的尾巴游动着,满脸沉吟之色。
小伍一把抓住姑姑的手,激动的问道:“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如果姑姑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小伍。”
“办法是有的,只是小伍……你得做出点牺牲。”
小伍往后退了几步,声线颤抖的问道:“牺牲?什么样的牺牲。”
姑姑摆动着银色的鱼尾,游到了小伍的身侧,水泡浮动间,她一只手按在小伍的锁骨上。
“人鱼一族,生来都有一片和命紧紧连接的鱼鳞,小伍啊,把这送给慕小柒吧。”
小伍的脸色咻然间苍白无血,他紧咬着下唇,迟疑的问道:“姑姑,那小伍会……怎么样呢?”
人与姑姑的脸隐在黑暗中,精致的不染凡尘气息的脸透着深沉的深意。
“一个月后,你让慕小柒把尾巴还你,你得回海里。”
小伍如遭雷击,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整个身子都在簌簌发抖。
一个月后……回海洋吗。
他弹跳起来,激动的说道:“可是姑姑,小柒已经没有神力了,她怎么能把鱼尾还给我,怎么还?”
人鱼姑姑伸手抚摸小伍的脸颊,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可怜的孩子,我们有我们生来最珍贵的,慕小柒也有。”
她往后退去,鱼尾闪烁着晶莹的银色光彩。
“放下吧孩子,陆地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紧接着,从人鱼姑姑身上爆发出最猛烈的蓝光,等到刺眼的蓝芒消失之后,原地已经失去了人鱼姑姑的踪迹。
小伍蹲在漆黑的洞穴里,双手抱住双腿,心口是剜心的疼痛。
和姑姑的赌约,已经算是彻底的输了吧,李箫……邢克云,这辈子和你们的缘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小伍抬起头,把要流出来的眼泪重新逼回到眼眶里。
紧接着,身上蓝色光芒闪过,小伍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他已经回到了医院VIP病房的浴缸里。
双手撑着浴缸边缘,小伍从水里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发上淌着水,滴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就在这时候,小伍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鼻息之间是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甜甜的,有种置身在香味世界的错觉。
“小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什么不明生物,是鬼是恶魔,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不怕。”
邢克云的低语在耳边,温柔的似情人的呢喃,充满了深情款款。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浴缸里,小伍捂着心口,忍受着要窒息的难受感觉。
“邢克云,难道你不怕我吗?”
“曾经怕过,但是现在不怕了,我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一切,包容他的过去和身份,小伍,我现在不怕了。”
靠着邢克云的肩膀,小伍第一次哭的这么的肆意,一颗颗珍珠滚落到浴缸里,在浴缸底部铺满了一层。
如果李箫……也能对他说出这样子的话,哪怕他死了,也会甘之如饴的。
推开邢克云,小伍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腾的从浴缸里站起来,低头看着坐在浴缸边缘的邢克云。
“克云前辈,等我把小柒的事情解决了,会一五一拾的把我的身份,我来这里的目的告诉你的。”
邢克云亮如星辰的眼睛透着坚毅:“放心,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哪里也不去。”
回到卧室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小伍随着余汉勋去了慕小柒的病房。
床沿边,沈正霖脸色苍白,只是一双眼睛仍旧深邃的如同深潭一般。
看到小伍出现,他清冷的脸终于起了一点涟漪,沉声问道:“办法想到了吗。”
小伍沙哑着嗓子:“想到了。”
“那就……麻烦你了。”
这一句是沈正霖这辈子说过的最软的话了,从父母去世到现在,他还真没和谁说过,那就麻烦你了这种话。
小伍对着沈正霖粲然一笑:“在陆地上,能听到你沈正霖麻烦我这种话,就算我没白来了呢。”
沈正霖的脸有些窘迫,耳根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