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反应过来,沈正霖已经扯住他的头发,颇是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只见沈正霖的眼睛幽暗深邃,如同暗夜的星辰。
他森冷的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小伍吓得脸色都变了,求饶似的说道:“你先……先放开我再说,有事好好说吗,别动手动脚的。”
沈正霖松开扯着小伍的头发,张开手掌,手上多了几条蓝莹莹的头发,没多久,就化为了泡沫。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泡沫擦在小伍的身上,眼神阴冷的盘旋在他身上。
沈正霖虽然没说话没发火,可是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强烈了,吓得小伍往后退了几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其实……我是人鱼啦!”小伍怯生生的看着沈正霖。
“人鱼?”
沈正霖歪着脑袋疑惑的打量了小伍一眼,继续说道:“那种一哭又珍珠的人鱼?”
他的脑海中陡然间浮现了慕小柒那串珍而重之的珍珠项链,还有芝雅曾经说的,这种珍珠是最贵的最难得的珍珠,难道……
小伍眼里含着眼泪,沈正霖看他的目光和屠夫似的,他不会是想杀了他,把他拿去煲汤吧?
沈正霖看着小伍那幅泫然欲泣的神情就受不了,他冷冷的挥手:“行了,你走吧。”
小伍如蒙大赦,灰溜溜的回到了三楼,还把自己的房门给反锁了,生怕沈正霖大晚上的胡思乱想,以为吃人鱼肉真的能长生不老。
他们最长也就活个千百年,吃了他们能长生不老,真是痴心妄想。
小伍抚摸着长长的头发,看着镜子里倒映的自己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到处充盈的水灵气。
就冲这一点,今晚也没办法恢复陆地的模样了。
他索性在浴室的浴缸里倒满水,整个人钻了进去。
…………
而另一头的慕小柒,已经被沈正霖抱着回到了主卧,刚关上门,外头的雨啪嗒啪嗒就下了起来。
那轰隆隆的雨声是沈正霖活了这二十几年,在A市从未见到的一场大雨。
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头的雨,以及远处被雨水和烟雾遮掩的若隐若现的灯光,和水天一色的高楼大厦。
沈正霖眼帘垂下,那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却更昭显了他深邃镌刻的五官,还有淡漠的眼神。
此刻的沈正霖,周身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却夺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慕小柒发出了一声呻(和谐)吟,整个身子都痉挛了起来。
沈正霖收回视线,几步走到床沿边上,低着头看着昏迷之中的慕小柒。
只见脸色苍白的慕小柒,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瞧见了一个轮廓,好半天,才看清楚站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下子,各种委屈弥漫心头,慕小柒的眼睫毛上挂着眼泪,委屈吧啦的说道:“沈正霖,我太冲动了啦,我现在好难受,我好后悔。”
沈正霖面无表情的说道:“慕小柒,你伤不到我的,我有你一半的神力。”
慕小柒一下子愣住了,没错,沈正霖有他一半的神力,虽然这副神力一直都潜伏在身体里,但是当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这股神力会自动出来护主的。
曾几何时,她竟然为了神力,对一个凡人如此的卑躬屈膝,呜呜,好丢人。
慕小柒的眼睛都红了,躺在床上抽噎着,苍白着一张脸的她,小脸只有巴掌大,格外的惹人怜爱。
沈正霖跨坐在床上,伸手抚摸了慕小柒的头顶,态度温柔而缠绵。
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慕小柒头顶响起:“我说过,帮我复仇,我会还你的。”
慕小柒睁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沈正霖看,狐疑的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正霖神色冷峻,露出了些许笑意:“我沈正霖。从来不说谎。”
慕小柒腾的从床上跳起来,却没想到自己此刻正是神力虚无,浑身脱力的时候,整个人就那么软绵绵的扑到了沈正霖的怀里。
她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沈正霖温热的皮肤,不是刚刚噩梦中那种冷冰冰,触摸不到的沈正霖。
耳边是沈正霖跳动有力的心跳声,慕小柒闭着眼睛呼吸着沈正霖身上的味道,搂着他的脖子小声的说道:“就这样,我睡会,好困。”
沈正霖抱着慕小柒抱了好久,才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低头看着慕小柒人畜无害的睡颜,随即脱衣服关灯上 床睡觉。
黑暗中,慕小柒蠕动了几下,又钻到了他的怀里,他借势抱住了慕小柒。
沈正霖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慕小柒觉得,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不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的才是最好的。
过了好久,慕小柒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的传来,带着外头轰隆隆的雨声,格外的阴森。
“沈正霖,我要回神力的时候,其实心情也挺不好的,我就是觉得舍不得你,这种情绪很怪,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沈正霖的心像是被大手紧紧的拽住,又像是被钝器重重的击打了几次,那种疼痛又找不到发泄口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的憋屈。
好半响,沈正霖才回道:“嗯……睡吧。”
他是人,慕小柒是神,正如她所说的,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渡过了一千多个日月,而他沈正霖,才二十几岁,二十几岁对于慕小柒来说,就如同眨了一个眼睛那么短的时间,和她,从未有未来,而他,也没想过和慕小柒有过未来。
一大早,慕小柒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四肢挥舞,却没有打到什么东西,转过头,身侧空荡荡的,摸一摸,还有余热。
慕小柒穿着粉色的睡衣睡裤下了楼,就看见沈正霖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插在兜里,正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外头的雨幕。
天还是铅云重墨,黑沉沉的一片,压得沉甸甸的,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