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斗把洗好的玉佩拿出来晃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口袋里,淡淡地说道:“进了一些好货,想请先生给掂量掂量。”
虽然只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几乎是一闪而过。但那人立马变得两眼放光。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我们带到了后院,摆上茶果。
“刚刚没怎么看清,怕打了眼,能否再拿出来,鄙人给您仔细瞧瞧?”
那人说着,烟斗点了点头,果真把玉佩拿出来交给了他。
拿过玉佩后,仔细把玩了一阵,嘴里不断发出惊叹声,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回桌上,端起茶杯娴熟地滤开漂浮的茶叶,啖了一口说道。
“不知道这玉佩,是祖上传的……还是宅子里淘来的?”
烟斗也丝毫不加掩饰:“前两天倒了一处好斗,捞出个这玩意儿,想着总比没有强吧。”
那人摘下了毡帽,露出了一头油光可鉴的头发。
“不瞒你说,这东西可是难找的!”
一听这句话,我们两人顿时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这玉佩色泽圆润透亮,质感细腻,本就是上上之品,但是你仔细看看玉佩上的图案。”
说道这里,那人伸手指了指玉佩表面,一朵翠绿色的祥云从正面一直延伸到反面,不论是做工还是光泽,都无可挑剔。
“这种玉佩的材质名叫清天琉玉,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原石非常坚硬,要打成这种玉佩来,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那人话锋一转,急忙问道:“先生可是诚心想出?”
“光临贵店,当然是诚心而来,只是希望不要扫我们的兴才是。”
烟斗说着,伸出来五根手指,那人看完,呵呵一笑,缓缓伸手,轻轻收回去一根。
“这……”
“刚才就问过你了,这东西可不是祖上传的,倒斗的货,我可是要冒风险的!况且您现在也是着急想要出手吧……四十万,咱一口价,都让一步。”
烟斗转了转眼珠,最终妥协的点了点头。
突然,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我被吓了一跳,只见烟斗和他都呆在了原地,身子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往身后转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女生。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亏他还自称职业倒斗!这么一个宝贝,四十万就给卖了?”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那应该要价多少?”
“至少再加一个零。他要是不干,你拿起来就走!”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烟斗两人的动作也顿时连贯起来。
“那咱就一言为……”
“等等!”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顺手把玉佩揽进兜里。
“你干什么?”
烟斗急忙冲我使眼色,生怕这一趟生意被我给搅混了。
“宋朝年间的清天琉玉,做工又这么细腻,这就算是捐给博物馆,都已经足以轰动全国了,拿到您这儿就四十万……恐怕不大妥当吧。”
那人听完,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自打进门就不吭声的小子恐怕不是什么善茬,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伸手说道:“请茶,请茶。”
我看他那样子,立马有了底,烟斗一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默默喝着茶,任由我去跟老板讨价还价。
“那您觉得,多少钱才妥当?”
按照女鬼的说法,我也比出了四根手指,老板扑哧一笑:“刚刚是开小差了吧?”
我摇了摇头:“四百万。”
“可是专门来闹我笑话的?”
我顿时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身就要走。
“老板的眼力应该不错,闹不闹笑话您心里清楚,既然大家都没带着诚意,那咱们改日在聊!”
说完,便示意烟斗跟着我一起走,后者一脸的惋惜,不知道我是哪根筋不对,偏偏把到嘴的肥肉给丢了!
一直走到门前,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二位留步……本店还存有一些高级铁观音,可有兴趣尝尝?”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顾不得吃饭,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怎么样了?出了多少?”
老猫急忙跟了过来询问道,烟斗跟他卖了个关子,一开始默不作声,最后忽然一腔河东狮吼。
“四百万!分文不少!”
一听这个数字,就连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陈魁也条件反射似的蹭了起来,一时间各种狼嚎鬼叫充斥这个不到一百平米的毛坯房。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安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之后的对策。
“咱们倒斗的事情只有那些村民知道,不过估计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暂时不用担心。不过那个古玩店老板可就说不准了,要是他自己收藏,没人会知道,万一他转手卖到国外去,闹出的动静可就大了!”
“这样,咱们分头躲一躲,保持联系,等过段时间再说,我看那家伙心眼儿挺贼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倒手卖出去。”
烟斗说着,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行啊你,深藏不露。”说着,直接给了我一张支票,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零。
“咱保持联系,等过了这风口浪尖的,想法法再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到了晚上,大家都分散行动,走时老猫还给了我一辆桑塔纳的钥匙,说开这种车出门,不会太引人注目。
我二话不说,一个人直接上了高速,在经过两个城市之后,才在相距百里的天水市停车。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市区里已经鲜有路人,有的也只是一些红发冲冠的混混和醉成一摊烂泥的酒鬼。
我随便找了个旅馆,用身上仅剩的两百块钱开了个单间,一直睡到晚上十点多,才去银行,把支票兑现。
看着自动取款机里那一长串数字,我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几辈人都不能触及的一个天文数字!
“怎么样,我说跟着我有甜头的吧!”
突然,一阵甜美俏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去,顿时感觉像看到了财神一般。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她歪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即拍了拍脑袋:“算了算了,我记性不大好。话说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别说请我吃大餐什么的,我一个鬼不稀罕那些东西。”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将了一军,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样吧,每次你倒斗的时候我都帮你,事成了你把你体内的阳气分给我一点,这又要不了你的命,等我阳气攒够了也就可以去安心投胎了。双赢!”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投胎,你不是说是我的什么冥……”
“你傻啊!”她先是白了我一眼,接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跟你结冥婚的是那个叫叶梅的女鬼!我来冒充她只不过是为了借你的手凑点阳气罢了。”
“凑阳气?”
还没等我说完,一阵急促的提示音传来,我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转过身去,把卡槽里的银行卡取了出来,屏幕显示还有三秒钟,要是时间一过,就会自动吞卡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鬼需要凑阳气的。”
“废话,要是阳寿用尽的鬼,去阴曹地府给阎王爷报个道就能去转世投胎了,可我们这些冤死鬼就不一样了……阳寿未尽,人阎王爷念着生死簿不收啊。只能在人间一点一点地凑阳气,直到加起来足够我的阳寿为止。”说着,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脸色大变:“你看,我又得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阵残影。
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站了一大堆人!用一种看猴儿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我,这才让我想起来,好像就我一个人能够看到女鬼来着……这么说这段时间里,在别人眼中我都是在对着空气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
趁着他们还没把我当成神经病送到派出所,我急忙离开了银行,来着我的黑色破桑塔纳回到了旅馆。
过了两天,我再一次出发,直奔兰州,到了之后找了家银行,直接一次性给爹打去一百万,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老人家吓出心脏病来,于是想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但一直无人接听。
倒是过了一会儿,一串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按下了接听键,揺上车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苏居吗?你在哪儿呢?”
老猫一副悠然自得的声音,听起来生活得挺享受。
“躲兰州呢,什么事?这么快又行动了?”
“不是,出了点变故。刚刚得到陈魁的消息,他一直守在那阵子里监视着古玩店老板的一举一动,昨天看到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进了店里,老板立马就歇业,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来,清楚的看见其中一个人手里握着清天琉玉!”
“这么快就敢卖出去?那人吃熊心豹子胆了?”
“不,恐怕不是卖,要是倒东西,买家是不可能亲自上门提货的,这样做风险太大,唯一的可能性……那人是条子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