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沈家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沈老夫人更是跪在最前头，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清漓要死了的场景，眼眸中满满都是得意。
李氏紧紧地握着沈清漓的手，这道圣旨真的是赐死沈清漓的圣旨吗？
“别怕，娘，漓儿不会有事的。”沈清漓低声说道。
这一刻，她的心很平静，她知道有楚流风在，她不会有事的。想起楚流风，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自从有了他，她就很安心。
沈老夫人满眼喜色，她要沈清漓不得好死，然而当太监宣读了圣旨，她傻眼了。
别的什么，她记不住，但是她就记住了一句话，平国公沈安降爵，贬为二等侯爵。
“不可能，不可能的。”沈老夫人扑上前去，要拿圣旨。
宣旨的太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兰花指翘起：“沈老夫人，你敢亵渎圣旨！”
沈安跪在地上，背上冷汗淋漓，道：“母亲，不得无礼！”
然后双手朝上：“臣沈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读圣旨的太监也是个有眼色的，即便沈安被贬为侯爵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再次升为公爵，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放在沈安手中。然后甩了甩拂尘，转身离去。
沈老夫人发了疯似的，扑上去，一把从沈安手中夺过圣旨，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而是不管看多少遍，上面写的都是将沈安贬为侯爵。
“母亲，将圣旨给我，圣旨是御赐的圣物，要供起来的。”沈安的嘴唇泛白，说啊都有气无力的。
“不……陛下不会下这样的圣旨的，康宁公主不会让陛下下这样的圣旨的。”沈老夫人摇头说道，她不信，她等来的怎么会是沈安被削爵的圣旨呢？
沈安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圣旨：“上面是陛下御笔亲封，写的清清楚楚，不管你相不相信，都是这个结果，无从更改！”
“不可能的，有康宁公主在，不可能的……”沈老夫人始终不相信，沈安会被下旨削爵。
“还提什么康宁公主！”沈安苦笑道，“母亲，您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康宁公主，陛下才会下这样的圣旨。”
沈安也不是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永宁帝此举分明就是为了给康宁公主出气的。不过，他猜错了，不是永宁帝，是太后，太后给康宁公主出气的。
沈老夫人呆住了，他们沈家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康宁公主，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不，不是这样的！沈老夫人摇了摇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到李氏，顿时脸色大变，指着李氏骂道：“都是你！是你毁了安儿，是你毁了我沈家，你不只是狐狸精，你还是扫把星，李冰荷，你个贱人，你把安儿害的好惨啊，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
“还有你，沈清漓，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和你这个贱人娘一样，你们不得好死！”沈老夫人厉声骂道，一句比一句狠。
李氏紧紧的握住沈清漓的手，死死地咬住唇角。
沈清漓冷哼道：“明明是你造的孽，你还怪在别人头上，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上天给你的报应，前世因今生果，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活该！”
每每想起，沈老夫人这个老妖婆。牺牲了别人，来成全自己的荣华富贵，沈清漓就气的牙痒痒。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有的一切都是活该！
“沈清漓，我撕烂你的嘴！”此时的沈老夫人就像是疯婆子一样，疯疯癫癫，面目狰狞。
“够了！”沈安怒吼一声，最耻辱的人是他，他为了权势地位，牺牲了发妻，娶了他不喜欢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二手货，而今他刚和康宁公主闹翻，立马陛下就下旨将他削爵，也更加证明了，他这么多年的一切都是康宁公主赠与的，一旦离了康宁公主，他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没有。
“王嬷嬷，将老夫人带回房去，她病了，就好生在屋里待着！”
沈安难得有这般严肃的时候，王嬷嬷当下也不敢耽误，连忙将沈老夫人拉走。
“安儿，你居然禁我的足，我是你母亲啊……”沈老夫人欲哭无泪。
沈安苦涩一笑，道：“母亲，是啊，你是我母亲，从小到大你都说要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娶了康宁公主，我的一生从那时候开始，就全变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沈安指着沈老夫人，泪流满面。
沈安就像是疯了一般：“这十几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您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面对儿子的指控，沈老夫人如遭雷劈，面色惨白，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吐出两个字来：“孽子！”
“我就是孽子！”沈安横眉冷目，“来人，将老夫人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半步！”
平国公府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沈安有这样强硬的一面，越是软弱的人，发起狠来越是恐怖，下人们再也不敢耽误，连忙将沈老夫人带下去。
“老爷，您别难过，您还有我。”李氏不忍心，上前安慰道。
沈安看向李氏，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氏，他对不起李氏，可是削爵之事也与李氏脱不了干系。
可是沈安做不到像对沈老夫人那样对待李氏，李氏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只有李氏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冰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安丢下这句话，然后走开了。
“老爷……”李氏想追上去，沈清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李氏回头，看向沈清漓：“漓儿，我想去劝劝你父亲。”她想起去劝他想开点，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便是难过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沈清漓摇了摇头：“娘，父亲心里不舒服，您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此事是一个打击，但是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沈安脱胎换骨的机会。
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妄，转眼间皆可成空。若是沈安能够想明白，往后未尝不能好好过日子。
“可是你父亲他……我担心他会想不开啊。”李氏的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心疼。
沈清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娘，他不会想不开的。”
沈安若是想不开，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了。再说能怎么想不开，自杀？不会，沈安不会这么做的，若是他真的有这个胆量，他早就这么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李氏唇角抿得紧紧的，显然她还是担心。
“平国公府的爵位是沈家先祖的功绩，传到父亲这一代原本就应该降为侯爵的。”沈清漓解释道，“如今这道圣旨说起来原本应该是正常事。”
按照规矩，到了沈安这代确实该降为侯爵的，只是因为康宁公主的缘故，才得以保全爵位。
李氏沉默不语，沈清漓轻叹一声：“娘，您身上有伤，漓儿先给您上药。”
李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跟沈清漓回了房间……
梅姨娘和沈曼姿面面相觑，平国公被削爵了，从此这里应该叫平国侯府了。
“姨娘，现在怎么办啊？父亲已经不是平国公了。”沈曼姿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是平国公，那也是平国侯。”梅姨娘厉声说道。
实际上，梅姨娘心头也是失望的，她不知没了康宁公主，居然影响这么大。
“可是……”沈曼姿总觉得不舒坦。
“行了，别可是了，去老夫人身边伺候着。”梅姨娘冷声说道。
康宁公主的影响太大，那反过来想，只要将康宁公主请回来，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李氏脸上的伤不轻，沈清漓已经很小心地上药了，可是李氏还是忍不住呼痛。
“娘，您只能忍着点了，上药是肯定会痛的。”沈清漓眉头微皱。
李氏点了点头：“娘忍着，漓儿，你尽管动手就是。”
好不容易沈清漓才上好了药，“娘，我明日出去买点药回来。”
又朝寒霜吩咐道：“寒霜，明日你跟在夫人身边，好好保护夫人。”
李氏连忙拉住沈清漓的手：“漓儿，别，你要出门，还是将寒霜带上，不然娘不放心。”
她看得出来寒霜是个练家子，有她保护沈清漓再好不过了。
“可是，漓儿担心娘的安危。”
李氏笑道：“没事的，老夫人已经禁足了，没人会伤害娘的，寒霜还是跟在你身边吧，娘身边有喜嬷嬷和彩月呢。”
喜嬷嬷也点头说道：“是啊，小姐，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夫人的，您就放心吧。”
沈清漓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娘您千万要小心，漓儿去去就回。”
李氏摸了摸女儿的秀发，笑道：“好。”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沈清漓方才离去。
看着女儿的背影，李氏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漓儿真是长大了，我这个做娘的，反而还需要她来保护。”
女儿的坚强，让李氏红了眼睛，她对不住这个女儿啊。
喜嬷嬷轻叹道：“夫人，小姐聪慧，这是夫人的福气。”不得不说，若不是有沈清漓，李氏恐怕早就死了。
李氏嘴唇轻抿：“若是漓儿不是我的女儿，她或许会过的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