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是想要这个孩子平安长大，还是想要他继承沈家家业，如果是个男孩儿的话？”沈清漓正色说道。
李氏这胎是男是女，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是个男孩儿，那就是沈安目前为止唯一的男儿，沈家的嫡长子。按照规矩，嫡长子自然能继承沈家的爵位。
“我……”李氏犹疑着说道，“那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自然该继承家业的。”
李氏的声音很低，她恍惚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但是一面又觉得，这本就是应该的，她原本就是沈安的发妻，生了儿子，那就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继承沈家，有何不对。
沈清漓当下心领神会，眉头微皱：“母亲，您真是想这样？”
这一句话，让李氏心头大跳，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漓儿，我知道是这是奢望，可是我不觉得哪里错了，我……”
不等李氏说完，沈清漓摇头浅笑道：“娘，漓儿明白。您的想法确实没错，如果真的是个男孩儿，他继承平国侯府的家业是名正言顺。”
见沈清漓这么一说，李氏心头顿时一松，“漓儿你明白就好，我真的不是贪得无厌。”
她生怕沈清漓会觉得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原本就是卑微的活着，现在还妄想自己的儿子能继承沈家，她怕沈清漓会嘲笑她。
然而沈清漓并没有，反而是理解她的，李氏顿时觉得高兴极了。
“可是，娘，我必须要提醒您。”沈清漓继续说道，“如果您真的生下个男孩儿，父亲还会不会依旧是平国侯，这一点并不能保证。”
李氏顿时脸色一白。
沈清漓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知道只要她说出这个事实，李氏会难过，但是她不得不说。
“康宁公主对父亲的执念非常深，她恨透了娘，若是她知道娘生下了沈家唯一的男丁，她肯定会勃然大怒，给沈家找不快是肯定的事情，甚至平国侯这个爵位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
李氏脸色苍白，嘴巴微张，但是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李氏的言语中含着一丝哭腔，忽然眼前一亮，“漓儿，太妃不是很喜欢你吗？如果是太妃出面力保，应该会没事的吧？”
沈清漓脸色微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娘，太妃又不是沈家的人，她凭什么要出手？这是沈家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牵连到别人？”
方才还煞白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李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说道：“晋王府位高权重，出手相助或许平国侯府的爵位就能保住了呢？”
沈清漓无力地闭了闭眼，“娘，还有个办法，比求晋王府出手相救更有效果。”
“什么办法？”李氏眼眸一亮。
“弄死康宁公主。”沈清漓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李氏心头大骇：“弄死康……这，这要是被查了出来，就全完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而且她是公主，怎么能轻易就被弄……死了呢？”
说话时，李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公主啊，弄死公主，这也太大胆了吧。
沈清漓抬眸看向李氏，正色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康宁公主，若不是因为她看上了父亲，那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了，语气求别人庇佑，倒不如从根源下手。只要她死了，那母亲您就安全了。”
“漓儿，可是你怎么杀她？她是公主啊，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李氏大着胆子问道，“而且她如果死了，岂不是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沈清漓和康宁公主的恩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康宁公主死了，头一个怀疑的那就是和康宁有深仇大恨的人，而头一个就是沈清漓母女。
沈清漓淡淡地说道：“我如果要出手，自然会将所有的痕迹抹的干净。就看娘您同意吗？”
曾几何时，沈清漓想要康宁公主一步一步失去一切，但是眼下的光景，康宁公主多活一天，李氏的危险就多一分。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毒死康宁公主。康宁公主、李氏、沈安三人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李氏咬紧了牙关，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漓儿你确定，不会让人察觉？”
这是杀人啊，杀的人还是康宁公主，李氏心头很是害怕。
沈清漓点了点头：“我有办法。”
但是再好的办法也未必是天衣无缝，最后一句话被沈清漓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刻，沈清漓生出一种想法来，或许她早该一把毒药过去，将仇人通通干掉，以绝后患。
从前她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如果就直接将那些害过她们的人毒死，这死法太简单了。所以她要慢慢玩，要让那些人受尽惩罚，死亡是最后一步。现在看来，她有些后悔了，她出手还不够快，不够狠。
“漓儿，那……”李氏咬紧了牙关，“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人察觉了，否则我们都完了。”
若是康宁公主死了，那李氏就真的解脱了，从此不再担心有人会跳出来，夺走她的夫君，抢了她的一切。
“娘，这件事情交给我，从现在开始，我做了什么，你不要问，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沈清漓正色说道。
李氏点了点头：“娘都听你的，只是漓儿你千万要小心。”
沈清漓手指轻点，正色道：“娘，娘寻个机会，将怀孕的事情告诉父亲吧。您想和父亲过下去，有了这个孩子也好。反正父亲不喜欢我，若是您能再给父亲生一个孩子也好。”
“漓儿，我知道你父亲从前亏待了你，但是他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李氏劝道。
“娘，大约是我们父女前世有怨吧，强求不来的。”沈清漓苦涩地笑道，前世今生都有怨，她为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痛心疾首。
李氏还想再劝，只听得沈清漓淡声说道：“他是我父亲，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我没资格恨他，但是已经裂痕已经存在，根本无法修补，即便是我愿意，他也不愿意。”
沈清漓看得真切，沈安并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更别提若是沈安知道，他被削官降爵，里面还有沈清漓的手笔，恐怕他真的会恨毒了沈清漓。
李氏深知，沈清漓说的是事实，只能长叹一口气：“我劝了好多次，一点效果都没有。漓儿啊，娘是真的希望你能和你父亲好好相处。”
沈清漓和沈安这对父女，虽然算不上是剑拔弩张，但是关系绝对是差到极致。
“娘，您以后也不用劝了，只要他不伤害娘亲，漓儿就不会恨他。”这是沈清漓的底线，沈安从前对李氏的伤害，既然李氏选择原谅，那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若是这样的事情还有下一次，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李氏无奈地长叹一声，罢了，那就这样吧。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李氏就起身离去了。寒霜看着李氏的背影，眼底有些冷意。
“小姐，您真的要杀了康宁公主，为了夫人？”寒霜问道。
要杀掉康宁公主，还不让人察觉，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沈清漓正色说道：“不止是为了我娘，还有我，我原本是打算钝刀子割肉，但是眼下娘怀孕了，我只能速战速决了。”
寒霜嘴唇轻抿，欲言又止。
沈清漓抬眼看去，正好将寒霜的神色收入眼底，轻笑道：“寒霜，你有话想说？”
又笑着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有犹豫，说吧，我又不会怪你。”
她信任寒霜，因为寒霜是楚流风给她的人，楚流风能将寒霜安排到她身边，自然是他信得过的人，更何况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寒霜确实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小姐，奴婢是觉得夫人她有些过分了。”寒霜说时就往地上一跪，“奴婢逾矩了，请小姐降罪。”
她只是个丫鬟，沈清漓是她的主子，而李氏是沈清漓的母亲，她一个丫鬟编排主子的亲娘，这的确是逾矩了。
沈清漓将她扶起来，温声说道：“寒霜，你起来吧，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站在我的角度考虑的，只是娘确实是疼爱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李氏也处处为沈安着想，但是对于沈清漓这个女儿，李氏也是用了真心的。
寒霜咬了咬唇角，正色说道：“奴婢是觉得夫人她有些过了，她和平国侯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觉得小姐您得了太妃的喜欢，巴望着您日后嫁入晋王府，然后让晋王府成为他们的依靠，这……”
见沈清漓神色未改，寒霜方才继续说道：“这就像是蛀虫一样，吸髓蚀骨，就好像是将您当成摇钱树一般。”
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清漓的弟弟妹妹，她保护那孩子也是应该，但是若是如李氏这样，这分明就是在变着法儿的给沈清漓施压。
“奴婢这话是难听，但是还请小姐三思。”寒霜垂眸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