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林纨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藏在离偏门较近的空房内。她摸了摸书房里那些收藏而来的孤本,心中很是不舍。
“罢了。”林纨将书放下。
她坐在书桌前,准备给父母写一封信,交待一下自己是主动出逃的,而非被人绑架。正在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林纨赶紧将写了一半的信藏好。这才说道:“请进。”
“纨儿。”李云澜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自从守孝,家中遭遇了一系列意外,李云澜的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林纨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娘。”林纨叫了一声,站起来。
“纨儿,日子近了,娘心里很是高兴,你最近不要看书了,小心累着。”李云澜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纨笑笑,“看书怎么会累呢。”
“其实呀我是来叫你试衣服的。”李云澜对外面说了一句“进来”,外面鱼贯进入了一排婢女,将林纨本就不是很大的书房站的满满当当。
“你看看,是不是合你的心意?”李云澜一脸期待地看着林纨。
林纨心中已经反感到了极致,但是却又忍者不发作。
“嗯,挺好的。”林纨随口说了一声。
“满意就好。来来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不用了吧……做衣服前就是量好了尺寸做的。”林纨拒绝道。
“纨儿!你不要淘气!”李云澜还当林纨是小孩一样哄着。
林纨心里仅留的一点点温暖在慢慢变冷,她收起了笑意,回答:“好。”
林纨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些婢女又鱼贯而入,林纨一件件任由采荷给自己穿衣。
等全部穿完,林纨已经出了一身汗——实在是太繁复了。
李云澜让林纨转了两圈,不住地满意点头,“很好,纨儿你穿着太美了,肯定能将陈松迷住。呵呵。”
林纨低头不语,李云澜只当她害羞,看完了衣服穿身上的效果,林纨又费了很大劲把衣服都脱下来。
李云澜吩咐下人将衣服叠好拿走,林纨复又回了书房,将门关好,林纨重新坐在书桌前。想了想,她拿出刚刚写了一半的信。放在一旁的炭盆里烧了。随后摊开一张新纸,在上面写了寥寥几句,写完放下了笔。
纸上写着:既知我不愿嫁,却只为自己脸面强嫁女儿。后会无期。
林纨甚至连落款都未曾写下。她将纸折了一下,放在平时常看的书下,接着走出书房,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晚上林纨对采荷说想吃糕点,临近年三十,家中自然是有的,采荷很快便拿了一叠来,林纨吃了一块,随后说道,“放在桌上吧,暂时吃不下,待会吃。”
采荷点了点头,除了那叠糕点,其他碗筷都收拾好拿走。
晚上采荷睡在外间,林纨躺在床上失眠了,想着明日如何才能顺利出了偏门,然后又怎么掩人耳目,走到城西,躲进房子中。想到了半夜,林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林纨醒了,采荷给她穿好衣服,又弄了热水来供林纨洗漱。等林纨都收拾完,采荷拿了两块碳进来,放进碳炉里,火烧的旺起来,房间变得更暖和了一些。
林纨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只买了米面,却未买碳,这等躲进那房子后肯定要躲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这可怎么办。
林纨盯着碳炉发起了呆。
“小姐。”采荷看林纨发呆便出声提醒了一下,林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吃完饭,林纨坐在房中只等采荷像往前一样去前院忙,这样自己就能偷溜出去了。可是采荷却拿出前几日还未绣完的刺绣,坐下来准备慢慢绣。
这可不行!林纨心中铃声大作。
“今天前院不忙了?”林纨问道。
“怎么不忙。”采荷回道,“张嬷嬷和计管家嘴上都撩起了泡,晓娟不小心走得快,跌了一跤,脚崴了。张嬷嬷气的骂了一顿,本来人手就不够了,还添乱。”
林纨点点头,“那你怎得不去前面帮忙?”
“这不是怕你寂寞么,过两天就是定亲的日子了,夫人叫我陪陪你。”采荷说到。
林纨摇摇头,“我就坐着看书,不要你做什么,你还是去前院帮帮忙把,张嬷嬷太辛苦了。”
采荷有些犹豫,“可是夫人……”
“没事,我待会去找林云玩,你还是去帮忙吧。”林纨劝道。
听到林纨要去封云韶那里,采荷终于放下心来,她将手中的绣花收好,告了声退,便跑去前院了。
林纨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在院子里状似无意地走了一圈。家中男护院一般不会进入林纨的鸣蜩院,平时只有婢女和嬷嬷能进。眼下家中忙乱,鸣蜩院里走了一圈竟没找到人。
林纨心中一喜,看来是天在助我!
林纨将昨天那叠糕点包好,放在怀中,接着走出院子,偶尔路上碰到一两个下人,都匆匆行礼。林纨随意地走到偏门处那间空房间内,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包裹,随后换上嬷嬷的旧衣服。
“吱”门慢慢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在门口探查了一会,发现没有人后,林纨从屋内走出,打开偏门,顺利地出了林府。
走出巷子,外面街上的声音突然猛地灌入耳中,世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林纨紧了紧头上系着的头巾,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些。随后她穿过街道,走进对面小巷,七拐八拐后走出城东的正门大街。进入了西街后,一下子街上变得更乱了。
虽说西街上住的都是穷人,但是穷人累了一年,好不容易好过年了,总要办点年货回家。
林纨尽量挑选小巷走,避开了很多人后,她终于走到了自家小院的后门。林纨开了后门,走进去后将门锁好。
她还未及进门就松了一口气,林纨实在想不到离家出走竟会如此顺利,她望了望天,很蓝,是在现代看不到的蓝。
林纨休息了一会,回过了神,这才弯腰将包袱捡起来。
抱着包袱,林纨走进卧房,卧房里那婆婆果然没将东西拿走,被子整整齐齐地在床上叠着。林纨打开柜子,里面倒是空了。林纨就拿了两套衣服,加上身上的一套,实在是不太够。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
林纨走出卧房,打算去厨房看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