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枢被林明达点名,他突然之间被提到,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代表了什么?”
林枢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下意识地分析起来,“纨儿要是出嫁,那么国公府就要避嫌,舅舅是御前大臣,掌管御前侍卫、御前行走、乾清门侍卫、乾清门行走。那这一避嫌,舅舅这官就做不成了。原来是这样!”林枢恍然大悟。
“还有呢?”林明达问道。
“还有……”林枢已经有些没了想法,“那就是八王爷那里。我的丈人是封修远,封修远背后是八王爷,八王爷掌管军务,难道有人要夺兵权?”林枢惊讶道。
林明达摇了摇头,“不是的。你要看到我们背后代表的究竟是谁,我、国公府、八王爷,都支持三皇子啊!谁最希望三皇子倒下呢?大皇子和五皇子。你懂了吗?这不只是一个和亲这么简单,这是我们楚国的太子之争啊!”
林明达说到这,其余两人终于恍然大悟,林枢点了点了头,想了一会,随即重重地点头。
“没错,爹,我之前没想到,你现在这一提,我确实恍然大悟。等纨儿出嫁,那么三皇子必定会受影响,他背后的支持者和我家都有着牵连,皇上忌讳我们,那么其他人也同样不会得到重用,那不就等于卸了三皇子的一只胳膊嘛。”
林纨听了林枢的解释,这才终于懂了,没想到就这和亲一事,七拐八拐的竟然会是夺嫡之争。
“我能想到的事,上面那位会想不到吗?”林明达摸了摸胡子,“好了,纨儿你不必再担心了,皇上肯定不会让你和亲的。我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一直态度不明了,我看他是故意要看看到底是哪位皇子串通了公西靖,要给三皇子来上重重一击。”
林纨也已经想通了皇上那个意味不明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感情是拿自己当枪使了。
“好了,爹,我知道了,那我回去睡了,看来我可以不用担心了。”林纨朝林明达行了一礼,“爹,纨儿靠退。”
林枢也终于放下心来,他离开林明达的书房后,回到自己房间。封云韶已经怀了六个月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此时的她躺在床上正看采兰绣花。两人坐在房内有说有笑的,林枢一进去,采兰赶紧站起来,“少爷,您是否要打水洗漱?”
林枢点点头,采兰就将手里的绣花放好,转身去打水了。
“怎么样?今天我们儿子淘气吗?”林枢走到封云韶身边,坐在床边上,伸手摸了摸封云韶的肚子。
封云韶一脸含笑,“今天挺乖的,没怎么踢我。”
“看来我儿子以后是个疼人的。”林枢说道。
“但愿如此,我就怕生个小皮猴,到时候就会气我。”封云韶嘴上虽然这么说,嘴角却笑得很甜。
这时采兰将热水取来,林枢擦了擦脸,又泡了脚,这才睡下。
第二日,林纨已经卸掉了心事,只觉得全身十分轻松。她哼着歌,拿起一块绣样反复看了一会,“嗯,这个好,我要给我的乖侄儿绣一个肚兜。”
采荷在旁边给她整理线和针,她看了看那个绣样,也笑了笑,“小姐,这个有些复杂了,别到时候绣不完,又要叫我给你补上。”
“哎,真是……”林纨白了采荷一眼,“这次我肯定自己亲自绣完。”
采荷笑了笑没再说话,不过对林纨这话很是怀疑。
林纨难得绣东西,一下子兴起,就躲在房内绣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她已经是十分疲累,整个人像是蔫了,晚饭随便扒拉了几口,就躺倒在床上。采荷给她叠脱下的外衣,嘴里还在吐槽,“这才第一天,我看你这次也很悬。”
“你等着,我一定绣完,不让你小瞧了我。”林纨有气无力地挣扎道。
采荷抱着衣服出去了,林纨很快就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外面突然火光大亮,还有很嘈杂的声音。采荷被惊醒了,就披上外衣出去查看。此时是八月初十,天上的月亮虽未圆满,但是也很亮堂。采荷走到小院门口,那边已经拉下闸,因此外面的人是走不进来的。
“怎么了?”采荷问在院外当值的人。
那人看到采荷,微微弯了弯腰,“采荷姐姐,小武出去查看了,你且先等一等。”小武是在院门口当值的另一个人,采荷就站在那里等着。
不一会,那个小武回来了,但是脸色不太好,“采荷姐姐,您快唤小姐起床吧。国公府里遭遇了刺客,老太君夫人被刺杀了。”
“什么!”采荷一下子就惊讶了,老太君夫人是李国公的娘,也就是林纨的外太祖母。
采荷顾不上多问,赶紧回去。她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屋内有月光显得很是明亮,采荷进了里间,没有点蜡烛就能看到林纨此时睡得很沉,外面的动静都没有将她吵醒。
“小姐!小姐!”采荷摇了摇林纨。
林纨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地被摇醒自然是十分不爽,她睁开一条缝,看向采荷?“怎么了?天还未亮呢。”
“大事不好,老太君夫人被刺客刺杀了。”采荷说道。
“什么?”林纨听了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外太祖母被刺杀了?”
林纨迅速坐起来,这边采荷已经替林纨找衣服了。
采荷随便给林纨找了一间素色的衣服,林纨穿上后,外面已经传来敲门声,说话的正是李云澜那边的贴身婢女采莲,“小姐,你可已经穿好衣服?”
采荷前去开门,“好了好了。”
采莲这边也是十分着急,“那快赶紧去前院,夫人已经要哭晕了,老爷正扶着呢。小姐,我们得赶紧去国公府里。”
林纨也不多话,差不多小跑着去了前院,前院里灯火通明,还有很多家丁举着火把。
李云澜倒在林明达怀里,旁边站着林枢,他扶着身子不便的封云韶,也正在等林纨。
“快上车,一切等到了国公府再说。”林枢将封云韶扶到马车内坐好,林纨本想上去,封云韶制止了她,“快去娘那里,她需要你劝慰,我还有采兰,没事的。”
此等要紧时刻也不可能再推来推去的,林纨果断转身去了李云澜的马车。林明达和林枢自己骑马,两人一脚蹬上马背,林家一群人快速地赶往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那里也是灯火通明,里外都点满了火把,屋内点满灯。
“我奶奶呢?”李云澜下了马车就直奔国公夫人,“娘,奶奶呢?”
国公夫人拿起帕子直擦眼泪,“澜儿,你莫哭,你奶奶她已经……”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还想着终于就要八月十五了,我要来家里看看奶奶,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奶奶!”李云澜高喊了一句奶奶,一个气没缓过来,直接晕死过去。
这边采莲赶紧去掐李云澜的人中,一群人又是乱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李云澜幽幽转醒,国公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便对采莲说道,“赶紧扶澜儿去房间休息。”
李云澜虚弱地摇头,“不,我不休息,我要去见奶奶。”
“你都这样了……”国公夫人说道。
李云澜不依,其他人也没法子,只能让采莲和采荷扶着,林纨在后面虚扶着李云澜的腰,她们一群女眷终于去后院看已经被刺杀而死的老太君夫人。
林明达和林枢则是去了大厅,里面也是聚集了很多人,李国公坐在椅子上,满面怒容。
“抓个刺客都抓不到,你赶紧出去再搜,搜不到你就提头来见!”李国公骂的正是自己的儿子李碧,也就是林枢的舅舅御前大臣。
李碧心里也是又气又怒又伤心,眼下那个刺客早就不知所踪,他也很着急,又被自己的父亲骂了一顿,连看到林枢都没打招呼,转头就奔了出去。
“哼,平时看着很威风,现在什么事都办不成!”李国公气的又骂了一句。
林明达上去劝道:“爹,别生气了。别把自己也气出好歹来。”
林枢也上去劝慰,“外公,别气了。”
李国公看到林枢,一把将他抓住,“你不是兵部的吗?你赶紧去调兵,只要二三十个便够,赶紧给我去搜!”
林明达赶紧摇手,“使不得,使不得。”
开玩笑,别说林枢现在就是兵部一个小小的官,就算是兵部尚书,他也不能私自调兵啊,这可是要被判谋逆之罪的。
这李国公也是气糊涂了,他说出话后就有些后悔,此时也只能干咳一声,只当没说过。现场之人都是李家的,自然也不会说什么,都当自己聋了,没人说话,此事就算揭过。
“外公,我可以去帮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将那刺客抓来。”林枢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另一边,林纨等人到了后院,林纨看到老太君夫人的左胸口被刺了一剑,刺中了心脏,乃是当场毙命。此时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胸口一大摊血迹,仔细一看竟还在隐隐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