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枢将那毒查了好久,在梅景澄告诉林枢已经说服自家老头子后,林枢终于将那毒查了出来。
林明达的书房里,林枢坐在一张椅子上,满脸怒容,“爹,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混蛋!”
“没想到那人竟是阴毒到这种地步,还好现在识破了他,否则纨儿要是嫁给他,下半辈子就毁了。”林明达也是气的满脸通红。
原来琉璃碗底并不是毒,而是一种“******”,郑元白为了加快林纨对自己生出感情,他竟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林明达猜想,郑元白是想等自己来林纨书房的时候,让林纨用那下药的碗,然后林纨自然中招,他的诡计自然可以得逞。
“哼,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林枢眯了眯眼睛,他平时都是脸上带着微笑,从不与人争吵,一直是平易近人,眼下如此怒容满面的样子连林纨都没有见过。
“好了,冷静,越是不冷静越会出错,你回去吧,明天再说。”林明达看林枢满面怒容,知道他现在脑子乱的很,已经没什么可以和他商量的余地。
林枢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朝过后,林明达留了下来,请求私下求见皇上。
最近宇国太子就住在宫中,皇上早朝过后就回去招待宇国太子。因此,林明达在御书房见到皇帝之时,旁边就坐着公西靖。
“林大人,何事啊?”皇上坐在龙椅上,语气很是随意。
“呃,此事比较难以启齿,能否容臣私下和皇上商量?”林明达跪下,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哟,林大人,什么事,竟能让你如此紧张。”皇上脸上有些惊讶之色。
林明达并不回答,只是将头抵在冰凉的地上,久久未抬。
一旁的公西靖呵呵地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回避一下,皇上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公西靖说的自然是要林纨和亲之事。
公西靖已经离开,眼下御书房里就剩下两人。皇上的声音响起:“林爱卿,请起。有什么话就说吧。”
“皇上,臣想求皇上为小女赐婚!”林明达抬起了头,但是还是跪在地上。
皇上抬了抬眉:“你家女儿不是已经和郑大人家公子……”
林明达点了点头,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郑元白此人阴险狡诈,内心歹毒,我实在不能将女儿嫁给他。”
“哦?”皇上示意林明达继续说下去。
“皇上,公西靖求皇上赐婚之事虽未公开,但是我也是已经有所耳闻。那郑元白自然也听到了此事,他为了不让自己以后的仕途受到影响,想着提前娶了我女儿,于是他……他装成采花贼,夜晚潜入我女儿闺房,我女儿奶娘为保我女儿,被郑元白打死!前几****又抓了家中一个贴身婢女,她死前说出受郑元白指使,给我女儿下******,想趁人之危……臣一辈子为了楚国江山社稷勤勤恳恳,家中也从未遇到这样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实在是心寒、心惊、心苦之极,我女儿断不能落入这贼子手中!”林明达先将郑元白对林纨做的事情和盘托出,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声泪俱下。
“这事……可是千真万确?”皇帝问道。
“所有事情,臣求证了好多遍,绝无虚假。还有郑元白前一个月纳了一个妾,本来这事没什么。但是我想到他做的这些事,实在不放心,就查了一下,没想到竟叫我查出一件丑闻来。”林明达又给皇上磕了一个头,“此事本是臣越权查阅,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抬了抬手,“林大人,无妨,你还是起来说吧。”
林明达摇了摇头,“皇上,臣不跪着说,臣实在不能心安。”
皇上看林明达如此坚持,便也不再提。
林明达继续说郑元白:“他那妾本是京城青楼一个娼妓,他早就与那娼妓有染,两人日日纠缠,为了能与那人厮守,郑元白竟私下改了那女子户籍。现在那女子摇身一变,成为漳州州同的女儿,郑元白已经将那女子纳进房内。皇上,此事不仅侮辱了我女儿,而且郑元白为了个人私事,私改人户籍,已经是贪赃枉法、目无法纪!”
果然皇帝听到郑元白犯法,马上就显出了怒容,“岂有此理,这郑少时还是大理寺卿,自己儿子却在违法,真是岂有此理!林大人,你可有证据!”
林明达点了点头,“在追查过程中,自然是将证据都收集到了,皇上要是想看,臣这里有那女子刚办的户籍。”
林明达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本登记户籍的本子,站起来,呈到皇帝的书桌上,他退了几步又跪了下去。
皇帝拿出那本子,翻开后有一页已经做了标记,皇帝仔细看了看,皱的眉头越来越深。林明达在一旁说道,“皇上,要是郑元白这事只是个例,臣自然不会如此惶恐。皇上,您看那本子上,分门别类,想改什么身份,对应了其价格。户籍竟然像是外面随意的一件东西,明码标价,实在是令人发指!”
能让皇帝生气并关注的事情绝不会是小事,只有涉及到危及江山社稷的事情,皇帝才会真的关注。这个道理林明达已经为官几十年自然不会不懂,他深知只郑元白害林纨是远远不能将郑元白打倒的,需要让皇帝知道郑元白不仅自己犯法,还以此获利,这才是能够从根本撼动郑家的基础。
果然,皇帝看了那一页记载郑元白买下漳州州同女儿身份只需一百两白银后,他又从头到尾一页页仔细看过去。越看皇帝的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皇帝的脸已经隐隐发青。林明达安静地跪在地上,并不说话。此时,御书房内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皇帝的翻书声。翻到最后,皇帝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将本子合上,对林明达说道,“可以了,平身。”
这时,林明达并不再坚持,听话地站了起来。由于跪的时间比较久,林明达一时之间站不稳,晃了晃,随即他赶紧站好,不再摇晃。
皇帝叫林明达平身后还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林明达也低着头,看着地不多言。
过了大半天,林明达觉得膝盖和关节处越来越疼之时,皇帝终于开口,“你无意间撞破此事,竟是为朕做了一件事。说吧,你要什么奖赏?”
林明达赶紧跪下:“皇上此话可真是叫臣惶恐,这事本不是臣该管的,臣只是为了女儿,无意间撞破。其实……这事臣前几天就已经查到,但是臣不敢立马将此事呈给皇上。臣在家中祠堂思考了一天,那里还挂着先皇所赐免死金牌,臣跪着看了一晚上。林家从太祖皇帝开始,五代为官,林家对楚国之忠心日月可鉴,是以今日臣站出来,将此事揭发。”林明达说着涕泪横流,情真意切。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朕只是想给你些奖赏,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嘛。”
“臣不想要什么奖赏,臣现在儿女在身旁刚好凑成好字,儿媳妇也已经怀孕,很快就能三世同堂,臣已经心满意足。”林明达跪着言辞恳切。
“嗯,你家中子嗣是不多,只有一儿一女,确实需要陪伴。”皇帝听到此处,慢慢褪去了让林纨和亲之意。
“皇上,在追查此事过程中,臣其实也有有心无力之时,当时梅景澄为了我女儿,去漳州多次,这才有了这个册子。梅景澄将册子给我之时,只说对我女儿早就有意,只是我女儿和郑元白已有婚约,为了我女儿清白,他再未接触我林家之人。臣以为梅景澄对我女儿情真意切,处处为她着想,所以臣恳请皇上可以做主,为小女赐婚。”
“唔。”皇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多言。林明达此时吃不准皇帝的心思,只好也低着头不多话。
“郑元白这事需要加紧查证,你女儿的婚事待之后再议。”那皇帝刚刚还说林家子嗣稀少,这时竟又变了主意。果然是伴君如伴虎,林明达当然没期待今天几句话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全部解决,至少郑元白那边的事已经没有问题。眼下林纨的婚事皇帝也没有说一定将她和亲,林明达便决定先放一放。
“是,谢主隆恩。臣告退。”林明达离开御书房,走出皇宫,回了家。
回到家中,李云澜早就吩咐人拧了热毛巾上来,林明达今天跪了大半天,膝盖早就青紫。李云澜不断地换热帕子给林明达热敷,过了半晌,林明达终于恢复了些。他叹出一口气,摇了摇手。采莲将水端下。
这时,李云澜才忍不住问道,“老爷,怎么样了呀?”
林明达摇了摇头,“郑元白之事自然没问题,只是和亲之事皇上本来已经松口,我说出梅景澄后,皇上似是又有了顾虑,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且在等等吧。”
李云澜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哎,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