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站出一人,林纨没想到竟然是梅景澄,刚刚林纨就是将柳枝投给了他。林纨心下不禁好笑,前几天还嫌弃他没个正形,倒没想到人前还是人模人样的,文采也不错,关键是那手字,真是遒劲有力,十分狂野。
长公主照例给他赏赐了一些东西,还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梅景澄谢过后,垂手退回人群中。
第三名是林枢。今日,林家兄妹两人都得到了公主的奖赏,一时间成了诗会的主角。林纨心里暗暗叫坏,本来只想低调行事的,没想到却越发引人注目了。
第一轮比赛结束,长公主示意大家可以入座就餐,林纨依旧跟着林枢坐下,埋头吃饭。
没想到郑元白主动走了过来,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夫君还是第一次主动,林纨不禁有些惊讶。
“林兄,刚刚我恰好就是投枝与你,看来我们两兴趣相同。”郑元白敬了林枢一杯。
林枢笑回:“郑兄,你才是好文采,今天的诗明日便能在京城流行起来。边境最近不太平,你的诗能够很好地鼓舞边境士兵。”
“谢谢。林小姐,你觉得如何?”郑元白问道。
林纨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回过神才回答:“嗯,我觉得很好,气势磅礴,看得出你是主战之人。”
郑元白没想到林纨会突然说他主站,这话要是在平时有战乱时说,倒没什么;但是现在暂无战事,林纨说他主战,听着就有些搞事情。
林纨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失言:“抱歉,一时失言,我是说你的诗很好地鼓舞了边境兵士的热情,让他们能够更好地保家卫国。”林纨脸上带上假笑,想要努力挽回一下。
“咳,那你刚刚选了谁的诗呢?”郑元白问道。
“我……”林纨本想撒谎,说选的郑元白的,但是怕一会谎言被拆穿会引起尴尬,只好实话实说,毕竟梅景澄还未曾娶妻,要是说出来,恐遭有心人利用。
“我未曾细看,看前面一人投了,我便跟着她投枝,后来才知道是梅景澄所作。”
“原来如此。”郑元白说道。
林纨尴尬地笑笑,她实在不知如何和自己的未婚夫聊天,只能继续埋头吃饭。
“都在这里,林兄,我也来敬你一杯。”说曹操,曹操就到。梅景澄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林枢和他连喝了三杯,梅景澄这才满意坐下,“林小姐,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带她出来散散心,最近在家待闷了。”林枢帮她回答。
“刚听了你写的诗,倒是有趣,随心随意,十分自然。”梅景澄夸赞。
“谢谢。”林纨道谢。
“你可知林小姐刚刚投枝给了谁?”郑元白问梅景澄。
“谁?”梅景澄问道。
“你。”郑元白说道。
“是么?”梅景澄脸上出现欣喜的神色,“那倒要谢谢林小姐赏识,来!我敬你一杯。”梅景澄说完就喝干了杯中之酒。
林纨并不饮酒,只是端起茶杯沾了沾唇。
梅景澄的兴致明显高昂了些:“林兄,最近在兵部你干了好几件美差,看来又有机会官升,到时候且看你能否连升两级。”
林枢笑笑:“都是分内的差事,哪里就能连升两级了。”
“哈哈,你且看我是否能够言中吧。”梅景澄又喝了一杯酒。
“梅兄,我听说你现在在刑部任职,照你的能力,连升三级都是不在话下吧。”郑元白声音不大,但是话中有话。梅景澄的爹是刑部尚书,郑元白说他能轻易的连升三级,这不是在暗示他是靠爹么。
林纨再傻,这时倒能听出郑元白和梅景澄今天有点不太对付了。
果然梅景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此话何意?”
“没什么,就是赞你年轻有为。来干一杯。”郑元白端起酒杯要敬梅景澄。
梅景澄不理他,转过头并不动作。
郑元白没坚持,自己喝完了酒。
林纨有些不解,这前几天见面,林纨觉得他们这几人都是支持三皇子的,应该是一伙人。怎得今天讲话如此夹枪带棒,争锋相对。
林枢自然是要调解一下两人:“都是自己人,怎么就红脸了,回头要叫三皇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嘲笑你两呢。”
这两人听了后不再说话,又喝了两杯,两人先后告辞离去。
林纨直到诗会结束也没想明白刚刚两人怎么能够吵起来的。
回到家,林纨好好泡了个澡,这才舒服地睡去。
第二天上午,林纨正在临帖,外面采荷笑着跑进来:“小姐,小姐,郑公子送了些礼品过来,客厅都快摆满了。”
“嗯?这唱的是哪出?”林纨不明白郑元白怎么突然送礼,站起来说道:“走去看看。”
来到前厅,下人们还在搬礼品,林明达正在和郑元白聊天,林纨进去行了一礼:“郑公子。”
“嗯,林小姐别来无恙,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些好书,听说林小姐喜欢看地方志,给你带了些。”郑元白站起来说道。
林纨最喜欢看地方志,听到郑元白的话,十分高兴,脸上表情马上生动起来,之前的客气生疏也散了些:“是么?谢谢!”
郑元白看着言笑晏晏的林纨,有些晃神。林纨生的好看,这样一笑就更叫人惊艳了。此前,林纨面对郑元白一直是尴尬的,表情也不太自然,郑元白从未看到林纨这样开心的模样。
“你这孩子,一听有书看,就无状了。”林明达看到林纨不矜持地朝郑元白笑,虽然两人已经定亲,但是这样的行为有些放浪,作为大家闺秀,林纨笑得太过。
林纨抿上嘴,恢复大家小姐的模样:“谢谢郑公子。”
郑元白有些留恋刚刚林纨真心的笑容,看着林纨恢复清冷的模样,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
“林大人,晚辈告辞了。”郑元白送完东西准备离开。
“为何如此着急?内人已经准备膳食,不如吃了午饭再走。”林明达挽留道。
“晚辈无礼,实在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再留。”郑元白抱歉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坚持了。请慢走。”林明达出门去送郑元白。
林纨才不管这个,等郑元白出了门,她转身就招呼下人马上打开箱子,“快,书在哪里,找出来我看看。”
采荷帮着林纨一起找,两人正埋头找书,林明达送完郑元白正好回来看到,呵斥道:“成何体统!”
林纨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爹。”
“就为了几本书,怎能如此失了体统,我真是教女无方,你给我回房去,抄十遍《女戒》。”林明达喝骂。
林纨刚刚还乐的没边,没想到乐极生悲,被林明达骂了一顿,还要抄书,马上一脸委屈地回房了。
下午,林枢回家听到和安说起此事,便来找林纨,林纨正抄的腰酸背疼,看到林枢就要撒娇:“哥,你快去和爹求求情,我哪里抄的完十遍,这抄了大半天,我一遍都没写完。”
林枢点了点林纨的脑袋:“该,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爹罚你罚对了。”
“哎呀,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笑不露齿,做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要抄书。”林纨睁着大眼睛,朝林枢卖萌。
林枢终于败下阵来,“行了,我去和爹说说。下次你再不能这样了。”
“嗯嗯,纨儿知道啦。”林纨窃笑,像一只偷到了鱼吃的小猫。
林枢说完此事,又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林纨看了带上疑惑的神色问道:“哥,怎么了?”
“你……你以后和梅景澄离的远些。”林枢说道。
林纨奇怪:“你怎的突然说起他,我此前又不认识他,就见过几面而已,你都在场呀?”
林枢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总之离他远些。你已经和郑元白定亲,要是再和别的男子过于亲密,总归是不好的。”
林纨当下就想发火,但是努力憋住了:“哥哥,你说这话倒是叫我摸不着头脑,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参加诗会也是母亲逼迫我去的,我除了家中之人,从未单独和外面的男子说过话,你这样说我,是要我死吗?”
林枢刚刚的话说的是有些重,在如此封建的时代,要是说林纨和外面的男人过于亲密,这是要沉塘的。
林枢也反应过来语气不对,赶紧道歉,“纨儿,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算了,是哥哥不对,你莫要生气。”林枢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说为何突然这样说林纨。
林纨早就没了心情,转身回了房,早早就上床睡了。
采荷就在外面烧水煮茶的功夫,林纨就生了气躺在床上,她不解地问道:“小姐,刚刚少爷说什么了?你是还要抄书才不开心吗?”
“不是,你下去吧,我要睡了。”林纨冷冷回道。
采荷只能一脸不解地出去了。
另一边,林枢书房里,和安有些为难地说道:“少爷,我这下人怎么好说主子的事。”
“没事,你但说无妨。”林枢说道。
“昨天诗会结束后,梅公子喝醉,我帮他的下人扶他去马车,他口中确实念的是小姐的名字。还好当时比较嘈杂,其他人没有听到。但是梅公子家下人和我都清清楚楚听见了。少爷,我真的没有骗你。”和安说道。
“我知道,所以你昨晚回来后和我说了,我今天马上就去找梅景澄。他今天清醒过来后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万一传出去什么,林纨这辈子就完了,所以你切莫声张此事。”林枢脸上的神色十分严峻。
“少爷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此事我只告诉了你,其他人谁都未曾说过,以后这事也不会再提。”和安回答。
林枢坐在书房很久,直到半夜才起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