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说……他死了？”
东海龙王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袖子里的手抖的藏不住。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讽刺道：“本上仙见过不少装孝子贤孙的凡人，也见过不少装作情深意切的男子……东海龙王，像你这样故意装成好爹的，本上仙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我的讽刺，东海龙王回过神来。他镇定了几分，问：“既然他都已经死了，上仙还为何……”
“敖广。”我替龙岳感到心寒，“就算你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可你们总归有过父子情分吧？你知他死了，也不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
东海龙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叹了口气，说：“上仙，实不相瞒。本王这个儿子，他从生下来就……本王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眯眼看他，“怎么听起来，你的话好像还有什么隐情？”
东海龙王抹了一把脸，他道：“我们父子的事儿，想必上仙都已经知道了，本王也无法隐瞒。上仙说的没错，本王确实是把龙岳赶出了东海……可上仙啊！本王要是有办法的话，哪里会舍得这么做呢？那可是本王的骨血啊！”
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会信，可东海龙王说我怎么都不信。
东海龙王也知道我不信，他不停的叹气：“朝歌上仙啊！本王的龙后你也看到了，她就不是能容人的性格。那孩子性格不服输，他在东海这些年没少受苦。他出生时，本王就给他占过一卦，他就不是个命长的……本王本以为他离开东海能好过些，没想到，哎！”
“是吗？”我笑盈盈的看他，道，“龙王如此为龙岳着想的话，送他离开东海就可以了。这天高地阔的，龙岳有一身本事，怎么也不会委屈着。可龙王呢？你是把他赶出东海的，斩了他的两个龙爪，让他不像龙又不似蛟……本上仙就算再没什么文化，但这个送和赶的区别，本上仙还是知道的。”
见糊弄不住我，东海龙王话锋一转说：“上仙可否告知，你想如何救他？上次本王见他，他已经是……怕是救不活了吧？”
“龙王不想他被救活吗？”我懒得再和东海龙王斗嘴，直言道，“龙岳之前住在哪里，你带本上仙去，本上仙需要他房间里的几样东西。”
“上仙是想……好，本王这就带上仙去，请上仙跟本王来吧！”
“敖广，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笑说，“虽然你们东海人多势众，可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东海龙王点点头：“上仙放心，本王定当配合。”
虽然我不太信东海龙王的话，可他确实是非常配合。不仅一路上对我以礼相待，还把沿路的守卫都撤掉了。由他亲自领路，带着我去了龙岳住的地方。
难怪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龙岳住过的地方，为了藏起龙岳这个私生子，东海龙王是煞费苦心。说是龙岳住的房间，实际上和地牢差不多。地上三层水晶宫那么多的空殿，龙岳住的地方却被安排在地下。走过了漆黑延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到下面。靠着点燃的火把，才有微弱的光亮。
海底本就日光很少，到了地下是更加的暗无天日。想起蛟蛇妖怪洞中那些亮到浮夸的水晶板，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儿……龙岳是黑怕了吧！所以就算被笑也要把山洞弄的亮到刺眼。
龙岳房里的水晶墙面，用的是次等水晶。无论是亮度还是透度，都比不了上方的宫殿。在龙岳离开后，东海龙王亲自封印了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用品，都是龙岳之前用过的。
“是这里。”闻到龙岳的气息，我激动的差点落泪，“这里是龙岳住过的地方，这里他……”
我转过身，就见东海龙王满脸的漠不关心。对于龙岳，他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此处便是上仙找的地方了，上仙需要什么，大可拿去。”
“东海龙王。”我平静了些许，问他，“凡人都说，儿子多数像老子……你觉得这话可对？”
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东海龙王沉默着没回答。我撇撇嘴，道：“方才看你，还真觉得你和龙岳挺像的。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那么像了……你可知为什么？”
东海龙王汗颜一笑，我道：“肯定是不像的吧！曾经在这个东海海边，有一个龙岳养大的孩子对我说过，他说龙岳是世间上最好的父亲……这句话会有人对龙王你说吗？”
看东海龙王想要回答，我笑着自问自答：“或许会有吧！毕竟你也有宠爱过的儿子，不是吗？”
东海龙王宠爱三太子，三界众神皆知。当年三太子被哪吒所杀，东海龙王震怒，为了给爱子报仇，东海龙王发水淹了陈塘关……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他只是不爱龙岳罢了。
对于这样的父亲，本上仙再说什么也是白费唇舌。不如快点拿了东西，早些回泰山去。
我拆掉了墙面的水晶板，也带走了龙岳睡过的石床。没再理会站在旁边的东海龙王，我拿了东西就要走。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东海龙王忽然叫住了我：“朝歌上仙，本王有句话想说。”
“龙王的话留着教育儿子用吧！”我笑着没回头，“本上仙对你要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我如此说完，东海龙王叹了口气：“上仙，见你拿了这些东西，就算你不说，本王也能大概猜出来你想要做什么……没用的，上仙，他救不回来了。”
“你说救不回来就救不回来了？”我恼怒的回头瞪他，“本上仙说能救回来！而且是一定能救回来！”
东海龙王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墙壁，他叹了口气，说：“上仙别不爱听，但事实就是如此。那孩子是个短命的，天意如此，谁都改变不了……他死了，或许也是好事儿，不用再继续受苦受难了，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这话本上仙确实是不爱听。”我厌恶东海龙王对龙岳的态度，也厌恶他说起龙岳时候的口气，“本上仙要救他，一定要救活他。要是此举有违天意，那本上仙就逆命改天。要是他注定短命，那本上仙就分寿给他……不管多难，本上仙都会让他活下来。”
“为什么？”东海龙王不明白我的执着，“朝歌上仙为何要执意如此？你这样做有何好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