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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楚术美

天色昏朦,见亮,楚氏城郊外一座破烂的石庙分外萧瑟。四下通风,寒风飕飕地向里面吹送,次达儿抖索着全身,僵成一团。未然将自己的披风与他盖上,又为身前堆火加了一些柴火。

楚蒙刚从外边进来,怀中抱了一些干柴。见未然已经醒了,笑着招呼道:“未大哥,你醒了?”

未然双手搓了搓,又伸向火光,头也不回道:“额,你昨夜一夜都没睡......”

楚蒙笑道:“我睡不着,想到未大哥能如此仗义相助,今日还要替我去讨个公道,我心中万分激动!”

未然低调道:“没什么,等下达儿醒来我们就出发吧。”

楚蒙微笑,却不作言语,复往火堆加了些柴火,仔细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次达儿,好奇问道:“他和你关系很亲近吗?”

未然一愣,答道:“一年多前认识他的,那时只是纯粹想让他为我引路而已,一年过去了,可现在......达儿心地善良,为人诚恳,跟着我是让他吃了不少苦。”

楚蒙才发觉自己口误。“你看我,这不是废话嘛!次达儿和未大哥的关系不用说,谁也看得出来,亲如兄弟,情谊深重。”

未然又一怔,复捡起一根柴火,放在火上。“兄弟?大概吧......”

正说间,次达儿正好醒来,睁着朦胧的睡眼好奇问道:“谁在叫我?”

楚蒙微笑了一下,温暖的火焰将杂乱的周围照得通红,次达儿见自己身上披着未然的披风,万分感动。

未然见他醒来,又看看了外边,天色已大亮,于是与次达儿道:“时候不早了,达儿,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次达儿有些懵懂,这才想起了昨日的事,赶紧调理过来周身,抖擞精神。楚蒙亦在火边烤了一下手,鼓足勇气,抱起那把古琴,与未然他们一同而去。

柔阳正在徐徐升起来,楚氏宫殿显得无比矫情,未然三人一步步向着高殿的台阶走上去,周围金甲烈士,一切倒不见得有多戒备森严。倒是走上大殿门口,几位侍卫长矛却威厉相阻道:“大殿贵地,闲人误得闯入,违令者斩!”

未然表情严肃,目光一线。楚蒙看了看他,温言温语于侍卫道:“哦,在下楚蒙,前乃是城主府中的一琴师,今日来此,我们是又重要的事面见城主大人。”

那侍卫言语轻缓些,表情善却惊讶道:“你原来就是城主身边琴艺出色的楚蒙大人!楚大人的事我们都有所闻,这楚氏城中早已经‘乌烟瘴气’,像楚大人这样衷心不二,为人正直的人竟都落得如此下场,哎,楚氏城之劫难啊!”

说着,楚蒙不免又与其一同叹息。另一侍卫好心提醒道:“楚大人,你们赶快走吧,你知道楚术美的手段,要是还见你在这里,定与你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楚蒙此时却自信起来道:“诸位不必担心,今日所来目的,正是为此。这位是甘陵大都第一杀手未然,未大哥正义凌然,我与他已少有麻烦。虽然我本可以就这般虚度此生,但未大哥作为这局外之人,都能于这楚氏百姓,楚氏城兴衰挺身而去,受尽楚春城主多种照顾的我岂能苟且于生?”

说得无不慷慨羽歌,众侍卫大惊,非常震惊,这样大言,要是被楚术美听见,定项上人头不保。一侍卫赶紧阻言道:“楚大人,你小声点!我知道江湖上传闻第一‘冷’的杀手未大侠,只是,你也知道,楚术美乃总部尚书,城中一切内外大权全由他掌管,楚氏城少说也有精兵铁骑数十万以上,就算你们有天大的本领,也无力回天!”

听这么一说,楚蒙仔细想了想,本来激情满满,现在却有一丝犹豫不决。未然眼神却始终保持一线,听着侍卫这般大加吹讽,更不屑一顾道:“正好,未某就喜欢挑战人所不及之处。”

不知何时,身后上来一干人,语气挑衅道:“哦!是谁这么大言不惭!竟不把我楚氏城放在眼里?”楚蒙转过身来,脸色大变,众侍卫也低下头去,心惊肉跳。

上来之人,正是楚春与楚术美一干要员。楚春见是楚蒙,非常对其失望。“楚蒙,你真令我失望,欺君犯上,心怀不轨,倘不是楚尚书明察秋毫,我还被蒙在鼓里。当初本就念及旧情,才下令与你一线生机。可如今,你却不知恩图报,还带外人来此强取豪夺,扰乱大殿清净,真是罪加一等!”

楚春城主一身金黄凤凰宫袍,朝云近香髻,满头金枝银钗,身后两絮浓黑长发垂背,胭脂花红,深眉细唇,皮肤净白,举止优雅,可谓美貌倾国!

她右边一长相丑陋,年老,骨瘦如柴之人便是楚术美,方才刚上来说话之人正是他。未等楚春决意,他却事先煽风点火道:“城主,这所谓恩将仇报,恶狗反咬主,我早就说过,这种人留之不得。”

楚春一阵叹息,楚术美狰狞的丑陋表情展现出来,趁机命令周围士兵道:“将此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未然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仔细端量了一下这位所叫楚术美,人面心兽,衣冠不搭。黑色的纯锦宫服,头顶的那顶帽子似乎比他自己脑袋大两倍,整个脸部硬被几根脸骨撑裂开来。

“想必这位就是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祸国殃民,欺压整个楚氏城百姓而又不把楚春城主放在眼里的奸臣?”

所有人目瞪口呆,未然竟如此将他们心中所有想言而又不敢言的尽都吐槽出来,大快人心!楚春大吃一惊,楚术美恼羞成怒,未然继续冷笑道:“未某实在佩服你,如此天理不容之人,横肆做出各种人神共愤之事,也能一直寝食相安,春光满面!”

楚术美此时整个人形神皆已奔溃,不顾及形象,愤怒命令兵士道:“你们这些废物,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给我上,将其给我千刀万剐!”

众人犹豫一阵,只是也深知其厉害,赶紧拥将上去。次达儿和楚蒙早就准备好了应敌的姿势。未然却非常沉重冷静,右手把上左手上紧握的剑柄,就等他们勇猛逼近,拔剑相顾!

一时,无数的长矛凶险地攻向他们三人,情势危急,次达儿猛地就使出一招“巨无霸”,众兵士一阵嘶鸣,犹如逼急的弹弓突飞而起,树倒叶落,未等未然出手,次达儿左右扫荡,乍眼见,已经遍地狼藉,众人皆被强大憾力所震惊!

楚术美大吃一惊,不顾一切地继续下令,周围无数的兵士不断涌现而来,不多时,殿下已是人山人海。“困兽之斗,我看你们有多大能耐!”未然没再多顾,大剑一跃而起,右手握剑,左手蓄力,轻身螺旋横折,再接气在人群中蜻蜓点水。一人飞起,从后猛地攻将过来,未然见势,弧形侧闪,迅速击中那人身后,忽又三人成三角之势攻将而来,未然眼见三把锋利的长剑极快向头顶攻下,赶紧急速落地!不料下方又有无数长矛相指,周围不断攻将上来,四面受敌之际,未然再次镇定,右手展开手掌,从上而下,再次抓紧飞落的剑柄,身子随同剑身直线飞侧而出。头顶三人落空,周围之人亦没反应过来,未然已在另一人群击伤无数,所向披靡。整个身影犹如星梭,零星点点般攻下一片又一片......

楚术美已全乎愕然,又见次达儿再次使出一招“狂风落叶”,精兵良将皆已四散翻倒,上万兵士竟拿此两人束手无策,即刻惶恐起来。看见楚蒙手无缚鸡之力地在混乱中左右逃避,心生计谋,便先命人将其先捉拿起来。

未然和次达儿正交战甚酣,却听上侧楚术美大声道:“若想让他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

未然一看,正见楚蒙被威胁在无数刀刃之下,无奈,只能与次达儿停手下来。被几人压了上来,楚术美似有痛快道:“不是很厉害嘛!能逃得出本尚书的手掌?”

未然依然镇定自若。“又奈何?”

楚术美气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好!说吧,想要个什么死法?”

未然不以为然道:“能奈我何?”

楚术美恨不得将其马上千刀万剐,但又想到城主的存在,马上上去狗尾乞怜请求楚春。“城主大人,你看此些穷凶极恶之徒,大胆包天,目无王法,该当定他们死罪!”

楚春看着一旁的表情失落的楚蒙,叹息道:“一切交由楚术美尚书处置吧!”楚术美奸计得逞,自然满心欢喜。

见楚春一步步走将上去,未然冷冷道:“楚城可知否‘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典故?”

楚春似有一愣,停住脚步,未然继续道:“未某深知楚春城主善心未泯,若能替楚氏城的上下百姓着想,就听在下一言,亲小人,远贤臣,城之倾颓,亲贤臣,远小人,城之兴隆!若城主能明察秋毫,就莫忘民之衷心,此乃作为一城城主之信仰!”

楚术美见此人如此出言不逊,甚是叫嚣,赶紧命人将其一干送往断头台,见楚术美已再三发号施令,本来已心有所悟的楚春也只能一步步向大殿走去。而在当坐上这大殿上独一无二而又舒适的宝座之时,自己内心却良久不安......脑海总是浮现未然方才那一番话,她仔细扫视周围这金碧辉煌的一切,旧往历历在目。心想到一个与楚氏素不相干之人,怎会冒死来此如此言语?难道这些年都是自己错了?愚昧无知而又坐进观天?无限躁动,心开始悬紧巨石,亦感觉似有不妥,赶紧命一武将前往刑场阻止楚术美。

未然,次达儿和楚蒙皆都被捆绑在断头台上的刀匣下,未然依旧临危不惧,倒是楚蒙开始含泪懊悔道:“未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本就不该让你们来趟这趟浑水!”

次达儿笑道:“楚大哥,你说什么呢?像我也能为义而死,像个男儿!而且还能与未大哥这样的英雄共赴黄泉,死而无憾呢!”

看着次达儿如此,楚蒙心底更是难受,倒是未然道:“我们谁都不会死。”次达儿和楚蒙看着他一脸坚定的表情,非常吃惊。

楚术美早已经见不得他们这般,赶紧痛快满意地下令行刑。楚蒙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次达儿面带微笑,未然却眼都不眨。就在巨刀落下的瞬间,忽有人快马加鞭而来大声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大力士及时拉住了大刀的绳索。倒是见飞马那人而来,下马与楚术美宣旨道:“城主有令,刀下留人。”楚术美听毕,无不气愤,仇恨早已冲昏头脑,哪管三七二十一,硬发号施令要处死三人,大力士无法,只得依照指示行刑,还好楚春亲自赶到。“楚尚书,怎么,你连本城主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吗?”

楚术美赶紧跪地求饶。未然,次达儿和楚蒙被解开绳索,慢慢从邢台上走了下来,次达儿看着还是倘然自若的未然,笑道:“未大哥,这是我与你第二次走下断头台呢。”

未然没再多说,径直走向楚春。“楚春城主能如此着想,亦不枉未某一片苦心。”

楚春愣愣地看着这一脸凌然的英俊青年,竟不知如何回言,转头而去道:“你们先随我来府中。”几人便依照她言前去,没做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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