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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尺红绫

位居东北偏南的秋菊派,一直给人高远的形象,一身橘黄色青衫,轻饶华锦绫缎。姑娘们如花似水,却大都温柔似水,寡言少语,端庄识礼。

秋雨派周围环境亦算开阔,平坦。要是无风无雨,在晴空万里之下,定会见赏金黄的菊花开满遍地,灿烂无比!要是偶遇天色一成的阴凉天气,亦可瞧见谢意朦胧的山光一色别致。

无水和女星是秋菊派的俩好姐妹。平时习武锻炼,修身养性,或者集市游玩娱乐,两人都是形影不离。两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无水天性顽劣,生龙活虎,亦不拘小节,飒言爽语。众姐妹都将她当一个名正言顺的“男孩子”看待,所以她的朋友很少!唯独女星,对其照顾有加。无水比女星小两岁,所以,无水就把女星当作亲姐姐来看待。女星又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常常教导无水要细改她的不良作风,但是!无水天性就这般浪荡,哪能抓得住她生硬的翅膀,无水自然是屡教不改。可是,女星渐渐习惯后才明白,正只有这样的无水当初才能与自己成为最要的好姐妹......

派中弟子皆是单身女子。秋菊教风甚言,凡缔结姻缘者,皆都要自辞秋菊师门,正是术业有专攻,一心不能二用这个道理。秋菊亦接受离异的女子,明确来说,只要是单身女子,皆有机会入驻秋菊弟子,书写秋菊女儿巾情!

秋菊派门巅罗雨凤,是个得大体而对弟子严谨的女中豪杰,该做的就要认真完成,不能有一丝怠慢。所以,对无水来说,她们俩简直就是彼此的克星!

“无水你给我站出来!整天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秋菊的派风都被你破坏尽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像师姐妹们好好学习学习吗?”罗雨凤在大殿上与无水说教道。秋菊每日早晨都有赏罚批纠的惯例,今日亦不例外。

昨日,无水在大街上一家食肆吃了一顿霸王餐,人家肆主亲自找上门来,讨个公道。门巅好生招呼,才摆平此事。只见一行橘黄色素衣青衫里走出一朝云进香鬓的飒爽女子,圆小细聪的脸蛋上少有些许污垢,头发凌乱,举止大方,竟抹拳秀腿,大大咧咧道:“罗大姐,你有所不知,那肆主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这一身穷酸样,我只是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罗雨凤亦算上了些年纪,行事想事自然有些古典,却也见无水仍不知悔改,自然得给她一个厉害的眼色。“嗯!”

无水见门巅表情严肃,眼神犀利,赶紧抱拳认错道:“哦,罗小姐!无水知道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把!”

罗雨凤无奈摇摇头,叹息道:“忠规忠矩,以儆效尤!你是知道派中的规矩,此次闯祸不小,得严加警示,才能与众弟子一个交代。”

无水赶紧跪下来辩解道:“啊!这可使不得,你看我这瘦弱的身子板儿!人又这么腼腆,但以后定会知错能改。我知道门巅宅心仁厚,总会为弟子们着想,求放过!求放过呀!”女弟子们掩面一阵偷笑。

罗雨凤弯下身子来问道:“你有些瘦倒是不假,但你弱吗?”

无水故作委屈地点点头,罗雨凤再问。“人很腼腆?”

水水再点头,罗雨凤复再问道:“那我应该放过这样一位弱不禁风而又懂之羞涩的好女孩子哦?”

无水甚至故作两行温热的泪水感动道:“嗯!‘希呆’......”

罗雨凤站起身来道:“我看你脸也不会红,今天大家的衣服全部归你洗了!晚上洗不完,不准吃饭......”

无水就知道她会这样,非常不满意,嘴噘成一个方圆,却也只能乖乖听命。女星心软,赶紧出来求情,却被门巅一眼识破。“不用为她求情,此事便交由你来监督,倘若任务不能完成,今日,你的晚饭也就别抱希望了!”女星看着坐在地上盘腿掩头的无水,也只能叹息领命。所有的师姐妹见今日有人替自己洗衣物,自然很是开心。

秋菊派中师姐妹虽然看不惯无水我行我素的行为,但是每次无水都能为大家带来欢乐,所以大多也都与无水坦诚相待,唯独张蓉一人,非常憎恶无水。因为她是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终来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环境中养成骄横孤高的性情,对于无水这种顽劣,及没大没小的各种行为表示极度不满。又见不得师姐妹们对她好,所以她也就和无水,甚至女星站成两线,处处作对。此次门巅责罚无水,见是大好时机,又碍于面子,不便当面挑唆,也就随了去。如今又有了机会,便将自己无数陈旧衣物统统搬运出来去折磨无水!

无水自然没好话道:“这尽是发了霉的兽皮,哪能洗得干净......”张蓉倒是有几分姿色,巧鼻水眼,秀发纤指。见无水如此伶牙俐齿,还讽骂自己,自然是对其不满。“好啊!你不洗,我就告知门巅去!”

女星是个非常心细而又善良的人,一头十字鬓,玉垂扇步摇,举止柔弱,面目美丽动人。见两人针锋相对,赶紧劝阻无水。无水见脸色行事,这点她自然明理,更不想因此牵连女星,同自己受苦。万般不满,也只得答应,张蓉这才满意着走开。

女星看着一处,无水将衣物甩得漫空飕飕,阳光投射在溪水中,折返她的容颜,非常可爱。她又拿出鸳鸯手绢,轻轻拂拭了额角的汗滴,再次用力的棒槌眼前堆积如山的衣物开来。“就怪你不听姐姐的话,无水,你就不要抱怨了,赶快认真洗吧,洗不完,姐姐都要跟着你挨饿了。”

无水转过身来,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一肚子的不满,正好与她抱怨。“女星姐,你说门巅也太不进人情了!对弟子们这般严苛,你说她整天一副严肃,清高的模样。自己都快成了剩女了,再这样,哪个男人会喜欢上她?”

女星见她口无遮拦,没大没小,赶紧有些责备地劝阻道:“无水,你就别不知好歹,怎么这么说门巅的坏话!你整天到处惹是生非,在派中,门巅已算对你仁至义尽了。想想门巅,整日为秋菊上下耗费心神,弟子们还都受尽了她的照顾,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满怀感激之情,作为秋菊的弟子,我们就得依照秋菊的规矩安分守己,不得再为派中上下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无水知趣地低下头去,一时又鬼道:“女星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不过,你看,我今日胳膊和手好像有点疼,这衣物......”

女星看出了她的心思,摇摇头笑道:“你呀!就是我心头的一小丫头片子!好啦,你在一旁休息吧,姐姐来洗就行了!”无水终于摆脱如此拘泥的事,整个人都开始飘了!对女星万分感激,抱住她身后就是万般撒娇......

女星虽然见她这般讨人喜欢,自然是对其疼爱有加。一时又想到另一件事,于是赶紧推开她道:“但是,姐有另一件事拜托你去办。”

无水高兴领命道:“什么事?你快说吧,我一定替你保质保量完成!”

女星想了想。“你去替我在集市买一尺红绫。”

无水惊讶道:“你要这么长的红绫干什么?女星姐,你可别想不开哦!无水以后听你话就行了!”

女星笑道:“说什么呢!你快去,我自有用途。”

见女星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想不开,又可以出去玩一番,她早已迫不及待。

女星再三叮嘱:“这次不得再贪玩,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还要随同我一同前往大殿与门巅交任务!”

无水委屈嘀咕道:“哦!什么嘛,来去一个回合也得要些时间,哪有玩的时间啊!”沮丧,也就去了,女星只是笑着摇摇头......

裕镇,是秋菊派之处纵贯南北东西唯一一个繁荣集市,秋菊派的大小需要皆都在此相购,罩得六大门派的威名,也稍有些名气。镇上鱼龙混杂,五花八门,热闹无比。只是无水的心今日非常压抑,早已对镇上的一切稀奇毫无兴趣。为了赶时,她便专一走进镇上一家门店不错的布庄,名曰“红颜布坊”。里面五颜六色,花锦素纱,无奇不有!

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客人来访,倒也明白,非常热情的招呼无水。“姑娘想要点什么料子?这里有上陈的逶迤白梅蝉翼纱,珍贵的金丝软烟罗。苏绣、蜀锦、烟纱,绉、绫、绨、绢等样样齐全!颜色亦可专属定制,只要你想要,我们都将为你贴心打造......”

无水随意扫视一周,红绿看得她眼花缭乱,又见得老人这般叨絮,随口便道:“来一尺红绫!”

见此时的无水如此无精打采,老人一惊,似有犹豫。无水倒见其烦,催促道:“还磨蹭什么?生意还做不做,快去与我备来,银两分文不少!”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锭银两放在柜台上,老人似有几分犹豫,但也欣然接受。

疑惑确认道:“姑娘是要这红绫制作发带呢还是另有所用?”

无水一惊,半响才噗嗤一笑,笑出声来。故意吓唬老人道:“我已生无可恋,准备用红绫悬梁自杀!”

老人大惊,赶紧阻止道:“姑娘,你年纪尚青,千万可别想不开啊!我亦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红绫我不敢卖给你了!”说着,便又把银两退还回来。

无水再三偷笑,抹拳秀腿,握紧拳头在老人面前以作威胁。“嗯!反正本姑娘也不想活了,你要是不买给我红绫,我就拉一个垫背的!我看你这般年纪也就活够了!”

老人惊恐万分,只得答应了她,赶紧叫几人裁剪好一尺红绫送将上来。无水接过红绫,笑着走出门外,老人仍在身后叹息。“哎!红颜自古多薄命啊......”

外面天色渐暗,无水身子穿衣单薄,有些冷意。其实,说到无水的身世,从小便是一流浪的孤儿,当初进秋菊,纯粹只是为了生存。而之前,百般流落街头,无依无靠!不懂人情事理,不懂条条规矩和天经地义!一直以来,无水到哪里都有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感觉,就算在派中,所有姐妹都只是纯粹以师姐妹的态度相待......而唯独女星!她看着手中新红的红绫,倒也一时莫名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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