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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失望

在漆黑的空间当中,飞淩枫凝视着禁室缝外的火光。那是地龙堡牢室稍大一点的地方,有天魔神族重兵把守。不知多少个这样漫长的夜带给他沉思,身边的这些人能否获得光明?不知外面的世界变得如何?河冲与潇儿现在如何?不知潇儿是否长大成人,生活和普通孩子一样?......!太阳自然升起,然后自然而落!绿色的竹林,涓流阵阵。各种回忆与幻想潮涌心头,它们相互交杂、滚荡、裂分、然后又融合!他苦苦想着,眼眶一阵暖激温热,又一阵涩酸咸苦。

陆曲再次来到他们面前,不过这次是一个人,似有几分偷狈样。林云等人已经对他心生憎恶之感,又见他这般鼠样,甚是对气。

他小心地窥探了四周,打发走了一些天魔兵卒,又急忙向林云这边走来小声急道:“师傅,我是迫不得已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我自知自己罪不可恕,但现在已来不及给你们解释,你们赶紧走吧!”

见他如惊弓之鸟,孤飞冷嘲道:“你不用装模作样,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

飞凌枫道:“不必噤若寒蝉地演到作茧自缚,花言巧语或者巧言令色也许都比扮演装可怜让人一针见血!”

见他们这般贬低自己,陆曲没反驳什么,只是似有悲痛道:“也许让你们原谅我这假作可怜之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念及我们师兄弟一场,请你们相信我这一回,你们赶紧带门巅离开!”边开锁便急说着。

不想,魔心带着一些人笑着围将进来道;“你以为他们能逃的掉吗?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拿下!”说着天魔族人已纷纷冲将上来。陆曲只好将锁急忙打开,冲将上去大喊道:“师傅,你们赶快走!这里我顶着!”不时,又和魔心一干交打一起,实力相差悬殊,一时身负数剑,大家只看见人影的闪动,听见剑撞的尖锐,一起一落,一档一击,来去他们已是数个回合。

林云等人这时才对陆曲有所信任,又见陆曲痛苦着苦苦哀求,他们只好忍住痛苦,急忙打开禁门冲将出去。

冥冥中注定,就像天意早早安排般!他们都是气衰力竭,刚挣扎着逃到入口,不料,各人与天魔兵卒交衡一阵,复又一一被拿下。

陆曲一人力单势薄,在以一敌十的弱局下,不免口吐鲜血不止,倒地踹息,魔心走向他恶骂道:“不识好歹,如此胆大妄为,怎可饶恕,这就是背叛天魔神的结果!”陆曲只是愤怒地看着她。

她却媚笑道:“不要用这般眼神看着奴家,姐姐可不好意思,倒是看你这般有些可怜,且看你身上有许多天魔神族的高贵品质,是有点不忍心这么快杀了你!”并未多说,她命令下属先将林云等人关禁起来,接着吩咐一强壮之人用绳鞭类似笞刑般狠狠来将陆曲抽打!

她倒是笑道:“妹妹不忍,但又不想早早送你走!”林云等人此般开始对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倒是没有了一丝恨意,反而对自己的有些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陆曲也只是有些迫不得已,身为青竹的门巅,却没有朗阔四海的胸襟去谅度他!实所不为人师之所谓也!”飞淩枫如此,孤飞亦如此。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慢慢被折磨,声声触入肺心的痛苦惨叫。看着他慢慢被用尽酷刑,毒打,人眼难能目睹这惨状,即使飞淩枫在怎样来吼骂亦都无动于衷......!或着说这本就于事无补!

就这般,陆曲被一头猛兽鞭打,夹指,铁烙着昏迷复浇醒数次,方才解魔心心中残忍干枯的饥渴!

人各似有乏意,魔心更已是了趣,只得带领属下退去!在浑浑闷闷的火光下,陆曲气息奄奄地抬起头来对林云微弱道:“我自知我罪孽深重,前几次有天魔神王派遣魔卒监视我,所以我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我难逃一死,这都是我罪有应得!”他说得哭怜垂血,林云无不悲痛!众人却再也无话可言,只是沉默,死寂般般的沉默......!

不想,后面几日,魔心都会同样来此,以同样的方式折磨陆曲。听到那已经深入骨中的疼痛惨叫,林云早已心痛极致!绝望地乞求魔心放过陆曲。

魔心这才笑道:“放过他也行,但有个条件。”飞淩枫等人连忙劝解不要答应她,但林云看了看已经血迹斑斑的陆曲,又看了看这些在黑暗的世界中度日如年的大家,还是坚决地答应了她。有一线的生机,有一丝的希望,即使牺牲他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值得呢?但是也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无可奈何魔心只得先将此事禀报于天魔神,许久,天魔神走进地龙堡,如鬼般而来!

他命人将林云放了出来,他认真的细看了一下林云,才转向他笑道:“时隔十年之久,想不到林门巅憔悴了这么多,我之大罪也!”

见他这般嘲趣,林云直笑道:“我们在魔王手中若如蝼蚁,这实在令老夫难以想通,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大费苦心?当年本是你手起刀落,便可了却你的一心头之恨的事!”

天魔神似有一惊,但即刻又笑道:“可能林门巅不知,本尊行事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那便是凡事都得你情我愿。只有这样,才能合本尊之意,安孤王之心。你不要把我视作一个心狠毒辣之人,想想我们也是过百的老交情了,留你们一条活路,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林云气问道:“威逼阴取,亦可算你情我愿?”

天魔神王反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就以最终的成败论事,有的人天生就懦弱,对细小之事都得斤斤计较,即使看到成功尽在眼前,也疑他疑己,这种人只在乎过程,在成功面前被自己打败,而看不到真正的结果。而另一种人,他生下来就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只看到了成功,不拘小节,战胜了自己,而且击败了道路上所有的敌人!我行事凡讲究你情我愿,很明显,我要的成功就是能让你们愿意留在本王身边,没有什么利用和逼迫之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正义之人都是人云亦云,个个为达目的反而不择手段!”

林云亦力反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天魔神族强逆而行,天地自当诛之!你残害江湖,危害人世,求其速成而不解近渴,这注定你将亡灭。薰莸不同器,不必多说!”

天魔神仍是笑道:“浩然凌气之风犹不减当年啊!不过你也许不知,你们青竹能成今天这般模样,你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吗?”

林云气愤地看着他,他却冷嘲道:“不要用这般凶煞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不是我毁了你们青竹,而毁了你们青竹的正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因为你们的仁慈让你们所有的敌人有机可趁,因为你们的仁慈让小人沾沾自喜。因为你们的正义害了江湖,因为你的正义让坏人更加横肆。这,都是他们跌入深渊的根底!因为侠,既害了那些正在地狱攀爬的人,又害了自己万劫不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

林云看他说得这般激昂慷慨,倒笑道:“那你怎么不认为这一切不正都是因你所为吗?因为你,所有的人即使知道是万丈深渊,也硬要往里面跳。因为你,才使得尚有一丝良知的人被名利夺取光明的人生。因为你,才使得恶人更加助纣为虐,祸害百姓。因为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使整个人间都痛哀死伤!人人都流离失所,难以过上太平的日子。这全都是拜你所赐啊!”说得更是坦荡雄风。

天魔神王笑了笑,继续道:“那你可知过为何我毫无人性地残杀,平白无故地祸害?或你又明白为何我如何的残忍,如何的邪恶?若不是你们一开始为了逞侠,理直气壮地将我天魔神族做为自己心惶的毒盅,换句话讲,要是将我们换立而思,那么你们便是所谓灭绝人性被历史咒骂的毒恶了!正因为你们侠,而逼迫我不得不成魔!”

林云被他一语中心,想想魔正双方的以往过场,他说得也甚所理对。于是他不再强辩,只是缓和语气反问道:“那你自知如此,而又如何行此行径?不放下,不行恶,断辟凶残,开攒浮屠不好吗?”

天魔神王冷笑一下,转过身去直道:“因为我是魔......!”

林云时才复一梦惊醒,心中不断重复道:“是啊,他是魔!”

天魔神王转过身看着他如此沉思,继续道:“你已经看清,这就是你仁慈作祟的结果,它的力量可以强大到让你去相信你的死敌!它不仅能害死你,更让你能死得无任何辩由!”林云此时思绪万千,心中像是被什么沉甸的东西压得难以透气!

只是平叹道:“只要青竹的所有人全部离开这里,我便可答应于你任何请求!”

天魔神王犹豫了一阵,大声笑道:“所有人可以走,但有一人必须同你留下!”

林云气问道:“为什么?”

他冷道:“没有什么为什么,仁慈者只会想到邪恶者怎样可怜,而邪恶者却不会感情用事!他将善良者锁住,让他自己看自己可怜,你和飞淩枫两人必须留下,其余人可平安无事离开,现在你们还有一晚上可以考虑......!”说着他又鬼般大笑而去。

今夜,外面已是繁星满天,而他们却是在蕴生赶世。外面的树木光秃同黑,而他们瞻惜相顾。外面安静,而他们内心死灰复燃。在希望与消亡中沉思回望!飞淩枫没太多想法,只要救得大家生命。

其余人硬是百般反对,林云只得劝慰强,大家才得痛苦地应诺。即使林云此刻再有太多想法......。

没想到,这一晚出人意料的过得这么快!旦日,天魔神王命人将林云和飞淩枫带来,又命令族卒如实将其余他人放出去。飞凌枫没有任何的怨言,他和林云有着同样的想法,只要大家能安全离开这里,牺牲自己的性命有何不可!大家看着林云和飞淩枫无不难受,林云没再多说,千言万语只在心里!天魔神王亲手将“无我丹”交于两人......!

林云和飞淩枫想大家现在已经离开多时,便各自使了一个眼色,接受了这未知宿命!天魔神满意地笑道:“这样,也就不枉本尊的一番良苦用心,非常好,非常好!”

林云骂道:“你焚林而田,竭泽而渔,必将万劫不复!大丈夫虽死犹荣,绝不做违背良心的事!”

飞淩枫也道:“江湖同仇敌忾,终将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

说完,他们本想自决身亡,却不想天魔神即刻发觉,封住了两人穴道,他很是气愤。“死而无惧,傲视群雄,我很欣赏你们的气概!不过,你们觉得你们是虽死犹荣吗?将他们带上来......!”

不想却是孤飞等人!林云气得已经气血逆行。孤飞哀哭道:“师傅,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们苟且而活!......!”

看着天魔神那般狰狞凶煞,林云心如刀割道:“你.....!你们......!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天魔神蔑视地看了看他道:“我本想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他们硬是不识时务,这让本王很难办,要是你们能修习“鬼转月飞功”,我可不计前嫌,再次放他们走。”

林云冷冷道:“不用了,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因为他知道,这本来就是个死局,纵使再怎么寻找活路,无疑也是在作茧自缚。

天魔神见林云等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召应陆曲上来。他猥琐地对天魔神王尊拜。此时,林云和其他人有着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毛骨悚然,后彻底的对他失望透顶!

天魔神大加夸赞他道:“你果然没令本尊失望,这次做得很不错,定当与你重重赏赐。”

陆曲阴险地笑道:“为天魔神族尽职,乃我陆曲的荣幸也!”

天魔神笑道:“你的伤还未好,还是下去好好调养。”他只好又卑躬屈膝猥琐而去。如此一般的卑躬屈膝,林云和大家想着无不激忿填膺!

天魔神走向林云身边低声冷道:“看,又是你的仁慈害了你......!”林云瞋目切齿,众人更是暴跳如雷,而却束手无策。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又于心不甘!

天魔神反而乐极言笑于天魔神族一干:“你们以后都要听命于他们,违令者必斩!”他们自然笑而答曰:“是!”

他又继续笑问道:“你们觉本尊可仁乎?”他们自然唯唯诺诺道:“可仁,可仁。”

他再三问道:“一统江湖乎?”各人连忙跪仰道:“天魔神王,雄霸天下。除正济邪,万世昌魔!”

林云和飞淩枫此时只觉全身烫热,穴位颠转。一时经脉梗塞,气反血逆,手脚开始僵化,意昏神失!不时,孤飞已经见他们脸色上红兼青黑,眉目浓黑,眼神烈直,心想定是“无我丹”起药效了!他百感交集,心急如焚,而又无可奈何!一时便已经碎骨断肠般涕泗横流!只在天魔神此时的狂笑声中痛苦返荡。

这一流泪也就是整整八年,八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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