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皓月当空,粉倾阁上分外凄清……
原本未然及时将紫火鸣取回来,在湘女病情恶化之际尚能保她一命……却曾不想,天灾人祸人所不能预料,天地昏暝,随即带来的是整个空气污浊的病菌杂尘,经过不断地熏陶,尽使得湘女的病持续恶化,命悬一线……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啊!”
未然痛不欲生,看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湘女痛苦道。
“然,你不要这样……我们都尽力了,我湘女命该如此,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心意……足够了……湘女也死而无憾了……”
未然几乎丧失心智,甚为恐惧颤道:“不!要是我尽力,就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辜负了你这几年来的等候,这都是因为我,果然,一切都是因果报应,现在开始应验了,可我自己造的孽应该由我一人偿还啊!该死的人应该是我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啊!”
眼泪几乎模糊了湘女的双眼,看着世上最重要的人痛苦的样子,心也一刻不能平静下来……
只是,散布黑暗的月色仍是黯淡有光……
湘女疼惜道:“你过来……”
未然生怕她一下从自己眼前消失,却又无法逾越某种畏惧感。
看着他那一动不动痴傻的模样,湘女更加喜爱有加道:“傻瓜,你那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怪物,还能挖你的心,掏你的肝啊。”
“怎么不是,我的心和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被你俘虏了啊……”
湘女噗嗤一笑,随之而来的是肝肠寸断……
“既然你是我的了,哪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哈,快过来。”
一切皆在不言中,未然一时沉浸在了这种温暖的甜意中,缓缓向湘女的床檐走近,湘女微笑着拍打床铺,示意他坐下来,他亦照做。
湘女温柔的手轻轻从他长发上滑下,如同母亲疼惜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
“然,你知道吗?这几年你又变了很多,变得温柔,变得亲切,变得开始让我更加了解你起来……你能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中逐渐近人情地融入这个世界,这很让我为你骄傲!答应我,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一定不要有罪孽感,不要自疚,也不要为难自己。要将你最完美、最潇洒、最帅气的这一面留下去……”
说着,自己一时不免一阵抽泣……
未然再次激动,一下挣脱起来。“胡说!我一定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你忘了,我已经答应你,一刻也再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消失!”
长泪再次从湘女的脸颊跌落,满自想开的她如今却又徒增了恋世情怀……
“你太好了,世上在没有像你这样好的人了!可是……然,你知道吗?人永远无法决定自己的命,我也想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日日夜夜都寸步不离啊……”
自己本想于未然宽慰,自己一时却泣不成声……
未然岂能接受这种宿命,情感几乎达到了抓狂的地步!
湘女看着他的样子甚是痛极。“以后的路还很长,来世若是有缘,就让我们都生得一个好命……”
“不,我不要什么来世,你就是我的全部,若是此生注定有缘无分,生亦有何意义?”
湘女为难道:“傻瓜,我并不是唯一啊!你一定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到哪时候,你一定会慢慢忘记我的!我只求这辈子你不要忘记我曾出现在你的记忆里就足够了……”
未然冷笑道:“哼!你以为我的这颗心到底有多海纳啊……忘记你,谈何容易……我犯的罪够多了,难倒你还想我真入地狱吗?”
未然的固执却尽让湘女深入痛楚。“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然,不要再让我痛苦了,不要再让我伤心了!放手吧,是时候了,我陪伴你不久了,朝夕有时尽,天涯有分飞,我只能和你走到这里了……”
未然绝望道:“回头是岸,也是迷途,苦海却无涯,要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复存在了,皆才是迷渡的开始……”
湘女一时却无言以对,对未然的固执生气。
“你……你怎么如此让人不省心啊!”情感一再涌动,一大口深红的淤血破口而出。
“你想让我马上死吗?难倒你想我死不瞑目吗?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安心地走啊!”
自己的一阵情感发泄却逼着湘女呕吐心血,未然自是满心愧疚,赶紧上前担心着安抚她。
湘女却又无奈。“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纠结此事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时间是个好东西,一切终将过去,顺其自然吧,你正常过自己的生活吧,我现在还很好,很好!”
未然怀疑着看她开始一番淡然的神情,却也不想再让她激动,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
“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我来办就好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毕竟我们都已经付出了很多。”
湘女尽无法相信这种自圆其说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切美好的事她也没有再渴求的希望。见未然总算冷静下来,她反倒舒心很多,只是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故作镇定的微笑答应了他的请求,亦没有再言语……
时入清风徐来,阁内外同接凄清,未然顺势将渐有睡意的湘女安顿睡下,在晦暗地灯光下,湘女恍然如梦,未然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
想到这美好的一切终将化为乌有,一段有一段的波澜,一场有一场的回忆……热泪不知何时淋透冰冷冷的枕头……长远了,亦让她慢慢模糊不清了……
再当月高挂在漩涡之上,却有钟简子前来探看情况,看着里面一阵温馨的情况,他本不想去打扰,却不经意间让未然从朦胧中察觉,他亦再三安排好了湘女的一切,便轻轻从里边走了出来,也因有一腔无法根治的心病让他隐隐作痛着,所以才想找一个倾诉吧……
两人同时来到了钟府大院,院里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借助幽暗的灯光,钟简子依稀发觉了未然脸上未风干的泪痕,在已得知湘女病情加重的情况下,反倒一时让他难以启齿起来……
未然却先语感激道:“钟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府内的上下尽已让你劳累了,又让你为我们的事烦心,甚是为难你了。”
钟简子亦不为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却也一愣,因有一件不确切的事不解。“咋俩究竟谁大谁小啊?我们一直都互为大哥相称,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怪谈啊……”
未然尽被这一问喜感,实则按实际出生年月,自己应该大钟简子两三庚,只是钟简子一直以来以大哥的形象刻在心里,时间久了,他也习以为常将他当作大哥相待。见钟简子一脸认真的表情,他亦调侃道:“小细节,不必拘泥。称呼不外乎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过世的一个形式,自家兄弟,谁大哥都一样的。难道你在意表面上的年龄大小吗?那你可就小家子气了……”
一向冷漠高淡的未然此时却有人世的这番令他反常亲切,只是突然的一个小事却让他露出了生平难以看到的微笑,这让对其视死如归的兄弟岂能不为他开心。
亦拿他取逗道:“拿你好兄弟说笑呢,不过,看来还是你比我大一点是吧?辈分还是不能乱的,以后你就是大哥,可要记住了……”
未然看他得意的样子,自是知他这是迎合自己而让自己散心的话,亦想入深处,各种凌乱思绪万千,无奈摇摇头,一阵叹息随之而出……
钟简子也看出了他定想到了痛心出,一切温馨的气息顿时转变为尴尬……
亦再次触及了湘女这一面的事,钟简子内心亦怅然若失。“哎,瀚海星云,万丈深渊,世间万物究竟何为芸芸众生之意?有的人平淡一生,有的人为追求理想而奔波劳碌一生,而有的人到头来都没有明白在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确实幸运的,未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未然看钟简子流露真情,一时不解。
“尽管人无法参悟的命机,在万事万物中珍亦以情最为世间难得!你我兄弟二人的情义,你与湘女间的情结和我们身边大家的情份正是人这一生难得一次邂逅啊……”
未然心有同感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将世间一切存在的一切统称为芸芸众生之意吧!”
钟简子一愣,却也被其顿悟。
“嗯,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同你这个兄弟走下去的!”
未然一下被戳中内心,尽看眼前这个视死如归的好兄弟,满自愧疚道:“想我未然何德何能,总在丧失生活战斗力,迷失人生方向时遇到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好人好事……”
钟简子点头道:“吉人自有天相,好人终有好报,未然,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再勇敢走下去吧,众生不乏被一切好事忽略的人,岁月不缺被所有光明和希望遗忘的人,我们都是其中之一,但是,笑着走到最后的人总会在痛苦和绝望中收获风景!明天一定还有让你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来到身边!”
钟简子自是说得一番肺腑,看到希望中反让未然动了真情,一时潸然泪下……
“简子,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可是湘女她……”
钟简子终也知道这是他唯一不能放心的心结,可这毕竟是宿命,纵使他愿意为之献出一切而救得湘女的一命,事到如今也只是一片徒然,毕竟人无法逆天改命的……
未等自己宽慰,未然却已想入非非起来。“简子,你说地府里是不是也真的有人的生死轮迁账?若是有,我宁愿用我自己的生命换得湘女与世长存,也不要独自在苦海中挣扎下去了……”
此时他尽已变了个人样,很让钟简子揪心。
“望兄弟自重啊,不要太过勉强,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啊……”
这一句定打破了未然内心深处固执的领域……
“呵,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敷衍我的情感,都笑我痴人说梦是吧?这一次我就好好证明给你们看,世上没有什么神仙,我未然就是要逆天改命的那一个人,没有地府、也没有什么人生死轮迁的账本。一切都是人自作的,该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湘女!她为什么会死……她不能死……我一定不让她死……啊!我该怎么办?简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满口鬼话而癫狂的的未然尽让钟简子动怒。
万籁俱寂的庭院里只听“啪”地一声巨响,钟简子起手就是一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未然脸上……
“够了!未然,你够了!你看看我这双腿,你在想想命悬一线的湘女,然后再想想这几年一直陪在身边的达儿兄弟和一路上出现在你人生中关心过你的人?这些你对得起吗?辜负得起吗?这些恩情你都能偿还得起吗?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却被这重掌的剧痛所疼醒过来,可心终究再无法安稳下来,只是望着墙外的漆黑沉默着……
睡梦中的次达儿和香草亦被这大的举动所吵闹过来……
看着眼前的情形,睡眼稀松的次达儿也明白了一点,却不知正解,只是小声向前同于钟简子问道:“钟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钟简子终也平复了下来,亦不想打扰了大家的消息。却又突然议起另一事。“哦,没事,只是你未大哥有一些事不能想开,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明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次达儿激动却不解。“这些天来达儿只是在钟简子这里吃喝,却没有一件能帮上忙的,这下可好了。可是什么事,可否先告诉我一下,达儿好有所准备。”
香草却噗嗤一笑,故意拿他玩笑道:“瞧你那激动的样儿,我看你是闲得无聊,没有玩的才会这样说的吧?”
心思见被看出,次达儿亦故作镇定硬自圆其说道:“胡说,想我次达儿是什么人,好歹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我自然是为正事而激动。我的为人,未大哥最清楚不过了,未大哥,你说是吧?”
向这一问,反让他吃了一脸冷灰。
钟简子却及时点正题道:“你们不来,我反倒将这件事忘了,我原本去找未然也正是为此事……眼前所发生的一重大事你们已经看到,这正是一场关系世间万物存亡的天地浩劫!可能目前的情况还算较为乐观一点,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可能你们还没有出去到外面看一下,整片天地已完全被黑暗笼罩起来,除了尚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一切皆已面目全非!我已打听到一点消息,这一切竟是当今六大门派之一的张立远所为,他借助一件名为‘玲珑心’的神器,打开人间何处缝隙中的邪恶力量,以万法之帝名号组建起万法之军,强大无比!至此,为拯救苍生,龙星战团联合天魔神族在邧部左右两方终成统一战线,欲想与万法之军一决生死……”
几人皆已惊愕,香草无不为之慨叹。“这世上的事真让人难以预料,这张门巅之前还好好的,可一下便遁入魔道……还有一向听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天魔神族,与江湖更是世敌,没想到在为难当头,也能慷慨伸出援手……”
钟简子从容道:“所以世上的一切事都说不准,其则,真正能平息这场浩劫的关键所在还是奎宿这一说法。”
香草闻所未闻道:“奎宿?这又是什么东东?”
钟简子面向未然道:“奎宿者,乃天宫之上的吉星天宿是也。因有尾宿化身临入凡间,奎宿亦转世而来。所以,未然,你该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找你了吗?”
未然自是惊觉,之前在南廆便已得知所有因源的他却表现极为淡定道:“那有怎样,仅凭弱小的我岂能扭转乾坤……”
钟简子道:“你一个却是无能无力,但是,你知道的话,就应该想到另一奎宿化身的这一点……”
未然一愣,开始为之动容起来。
钟简子继续道:“一伙人正在找寻你而来,有一点或许是你应该非常在意的,因为这能关系到湘女的生死的事。”
哪有比这更让未然激动的事。“你说我湘女真的能救?”
钟简子笑道:“所以之前我就叫你不要想不开。”
未然见他卖关子,却也像个孩子办讨好。“好了好了,未然知道错了,赶快把这一好消息说来吧。”
钟简子这才将一切告诉他,再听了这个天大的喜事后,他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
“湘女有救了,湘女真的有救了!啊!”
钟简子再次城意尽情道:“这一切也才是昨晚梦中一位仙人托梦我的,我醒来还自当只是一个梦,可当我看到桌上他梦中托付我交给一个人的锦囊后我才开始相信,原来这是真的。哎,不管如何,总归湘女的病能治了,我也说过,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同你一起并肩走下去的!”
未然感动道:“谢谢你,我的好兄弟!那就让我们一起面对所有未知的一切困难吧!”
几人同时握拳对碰,庭院里一时温暖浓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