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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
“我的花瓶是谁打碎的?”
费氏庄园内,年纪尚且年轻的费老夫人看着自己的掉在地上已经碎成渣渣的花瓶碎片,心情十分恼怒,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费丝萝,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指了指站一旁不吭声的陆司翰。
这个时候的陆司翰,才刚来费家不久,年幼的她起初就对陆司翰很不满,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男孩子明明不是奶奶的孙子,结果却能被奶奶以费家小少爷的待遇收养?
而且他还可以跟大哥费世爵进出庄园,进出各种各样重要的场合,甚至还和大哥一起过生日。
明明就是个野孩子,父母都没有,他凭什么过的这么好?
年幼的费丝萝因此一直都对陆司翰充满敌意,哪怕这个时候的陆司翰,每天都还在替她写功课,写作业。
但就算是这样,也落不得费丝萝一句好话,因为费丝萝讨厌他!
从小就很讨厌。
花瓶碎了的事情,让年轻的费老夫人很生气,直接毫不犹豫的惩戒了陆司翰一顿,并惩罚其四周不许吃晚饭。
虽然四天都不能吃晚饭,但费家有下午茶,所以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天真的费丝萝想到这里,就觉得奶奶罚轻了,心中对这个小惩戒毫不在意。
因为她一天做的事情也不多,每天喝过下午茶以后就不会想吃晚饭了。
但显然,费丝萝忘记了,陆司翰和她不同。
她生来是费家三小姐,是让人伺候着长大的,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白的像是纯牛奶,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端到眼前,作业都有人替她写,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做什么,也不需要去做什么训练。
只需要把自己养的漂漂亮亮,让家里的长辈肯带她去各种宴会上吃好吃的就可以了。
可陆司翰的存在,是负责照顾费世爵的衣食起居,而且还要身兼保镖,所以不吃晚饭的后果,就是训练的时候根本没有力气,常常会被狠狠揍趴下。
而被揍趴下的惩罚则是会挨鞭刑,因为他如果不能成功的进行训练,那就无法保护费世爵。
也就是没有存在在费氏庄园里的必要。
费丝萝起初并不知道这些,因此也没有关注过陆司翰,她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陆司翰能把她的作业写好就行了,但陆司翰被罚不准吃晚饭的刚开始几天,还有像是寻常一样替她写作业,可随后的几天就越来越不行了。
起初是写作业的时间越来越晚,正确率越来越低。
后来干脆人都没影了,害的她在学校被老师狠狠批了一顿。
费丝萝气急败坏的想找‘偷懒’的陆司翰算账,但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影,直到她翻遍了整座庄园,准备去地下室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才隐隐看到了陆司翰被吊在半空中,唇色惨白,任由一个男人抽鞭子的情景。
当时,费丝萝是第一次看到几近昏迷的陆司翰,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急急忙忙喊助手,让那个男人停下。
谁知,那个男人却冷冷回答:“三小姐,在费家,这种不能保护主人的废物是不配存在的”
“什么主人,什么意思…”费丝萝摇头,表示不解,那男人手持着皮鞭蹲在她面前,笑着回答:
“您还不知道吧?他因为摔碎花瓶被罚的关系,所以四周不能吃晚饭,因此导致最近的训练成绩越来越低,体力这么差,不能够达标,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训练?”费丝萝皱起眉:“可他,不是奶奶收养的孩子吗…”
“费老夫人怎么会收养一个废物呢?”男人朝费丝萝露出优雅的笑容:“他只不过是费大少爷以后的左右手而已,是因为费大少爷而存在的”
“过分…”费丝萝紧紧攥起拳,小脸上充满愤怒:“你快点放了他!听到没有!”
男人闻言,就只是耸耸肩,转身听话的放过了陆司翰,陆司翰跌倒在地上直喘息。
费丝萝很自责,没想到过自己的错误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她想扶着陆司翰起来,结果陆司翰却面无表情的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这么走了出去。
“喂!我可是救了你诶!”她很生气的朝陆司翰喊了一声,陆司翰站在门口处,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问道:“要我谢谢你吗?三小姐。”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的神情十分冰冷,比利刃还锋利三分。
费丝萝看着他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心中对他刚刚的神情,充满恐惧。
自那次之后,她对陆司翰就再没了交际,哪怕是现在和陆司翰说话,也不敢去对上他的眼睛。
或许,她对他的讨厌,潜意识里只是感觉到了怕。
只不过是不肯坦白承认,所以才说是讨厌。
……
从往昔的记忆里回过神,费丝萝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夙宇恒在和她说话。
“你刚才在对我说什么?”费丝萝转头看向夙宇恒,纳闷的问了一句,夙宇恒朝她翻了个白眼,指着不远处站在太阳下面的陆司翰,缓缓开口:“我刚刚说,这个家伙是在做训练”
“训练?”费丝萝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见夙宇恒点头,纳闷的继续问道:“什么训练啊?这里哪里有人给他训练?”
在费丝萝眼中,训练应该有教官才对。
“你想的太天真了”夙宇恒嘲讽她:“他现在很少不跟着费世爵,除了这种费世爵分身乏术才把他丢在这儿坐守阵营的情况以外,其他的时候几乎和费世爵寸步不离,而且…”
说到这里,夙宇恒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朝费丝萝勾了勾手指,缓缓说道:“他甚至可以扮作费世爵的模样!”
“我去!”费丝萝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吧?啊?你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这家伙难道是忍者吗?
“这种事情像是在开玩笑嘛?”夙宇恒看了她一眼,无奈摆手:“一看你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都不知道!陆司翰的存在,对于你哥哥而言,就是左右手。”
“左右手…”费丝萝蹙眉“是指很像我设计师助手那样的存在吗?”
“你的助手能帮你设计衣服,甚至在你不方便出席那些场合的时候,替你出席吗?”
“那怎么可能?”费丝萝白了夙宇恒一眼:“你说的那种人,是怪物才对吧?怪物!!要么就是双胞胎!”
“不,不是怪物也不是双胞胎”夙宇恒看向外面的陆司翰:“这种人就像是影子一样,没有自己的特点,只为了主人的存在而活,而陆司翰就是这种人。”
“如果,如果主人不在了呢?”费丝萝看着陆司翰的背影:“如果主人不在了,他怎么办?”
如果费世爵不在了,那陆司翰怎么活?
难道是也跟着去死吗?
“这种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当主人发生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代替主人先去送死,所以说,拥有这种人的人,跟拥有有第二次生命差不多”
“第二次生命”费丝萝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外面的陆司翰,忽然开口:“所以说,他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不远处的哥哥也在训练,也在暴晒?”
“对”夙宇恒挑眉:“费世爵经历什么,他也会经历什么,费世爵在做暴晒训练,他也会主动做暴晒训练。”
“那他怎么知道我哥哥现在在黑鹰部队做什么?”费丝萝撇撇嘴:“那地方没有办法通讯,我哥哥又不会告诉他”
“或许是直觉吧”夙宇恒挑眉:“再不然就是闲得无聊,总而言之,这个陆司翰是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的”
“可我哥哥晒了太阳之后不会黑。”费丝萝说完,用狐疑的眼神盯着陆司翰的背影:“他就算再怎么是我哥哥的影子,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DNA吧?既然这样,我就不信他也晒不黑!”
要知道,虽然同样都是费家的人,但费家谁都不容易晒黑,就她很容易晒黑!
所以潜意识里,费丝萝嫌弃所有被晒了之后不黑的人!
包括那个丑啦吧唧的莫安雅。
夙宇恒撇嘴嘲讽:“你那是私人想法吧?毕竟你是咱们这里面最怕黑的,我就算不是费家人,我也不怕晒”
“靠”费丝萝怒了,这日子还有法过没有,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晒不黑?
夙宇恒和费丝萝开够了玩笑,忽然撑着椅子站起身,费丝萝看着他的背影,紧紧皱眉:“喂?你要去哪里?费老夫人马上就准备下来吃饭了。”
“其实我很奇怪”
夙宇恒忽然转身,驴唇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
“费老夫人是你们的奶奶不是吗?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和陌生人一样,喊她费老夫人?”
“私下里是会喊奶奶的啊”费丝萝不解的看着夙宇恒:“你没事闲的问这种话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别扭”夙宇恒淡淡道:“直接就喊奶奶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挑选在家的称呼,私下的称呼,外人面前的称呼这种呢?”
反正谁都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因为奶奶不许”费丝萝言简意赅的解释:“奶奶不许我们这样称呼,这是规矩,所以就算别扭,也会遵守”
“真奇怪”夙宇恒撇撇嘴:“算了,我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