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避孕药是假的,是……”
“是什么?安全期,我都提醒了你吃药的,我就知道安全期避孕不安全。”
邱靖没有等庞小玲说完,抢着说。
“你提醒我,我也忘记吃了。”
庞小玲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这……这……除了做人流,别无选择。”
邱靖没有过多的犹豫,说得很肯定,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商量。
“这样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好吧,我答应做人流,但你也要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你说。”
邱靖对庞小玲的爽快态度感到奇怪,也很高兴,只要同意做人流,即使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只要办得到的,他肯定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在广东做人流,花钱多,你又必须回家了,没有人照顾我,你知道我最近总感冒,怕留下后遗症。我的一个表姐在我们镇医院工作,我回家乡去做。再说我出来这么久了,也确实想父母与弟弟了,我想回家,好吗?”
说到最后,庞小玲带着乞求的语气了。
“好。”
邱靖根本没有考虑就同意了,他被庞小玲愿意做人流的承诺乐昏了头。
“那你等我做满这几天,领了工资就辞工。”
“玲子,你真好。”
邱靖感动得狂吻庞小玲。
一丝嘲讽的冷笑不经意地浮在了庞小玲的脸上,邱靖当然不会知道庞小玲根本就是故意不吃避孕药的,他也不会知道庞小玲要他等几天并不是要做满到领工资的时候辞工。
他很想当父亲,要是有孩子在屁股后面追着叫自己爸爸,该是多么幸福啊。本来善良的邱靖成了刽子手了,而且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刽子手,这是多么残忍啊。邱靖不能原谅自己。唉,命运就是这么作弄他,过去劝老婆做人流是实在没有经济能力抚养孩子,当时觉得只养一个孩子,要优生优育,要等有经济实力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现在弟弟大学毕业了,他有能力养孩子了,但这孩子不是老婆的,也必须处理掉。
女人都喜欢孩子,邱靖要庞小玲打掉亲骨肉,实在是残忍之举,邱靖觉得亏欠庞小玲太多了,她对他付出得多,但他什么也没有给她,就连平时他能陪她的时间都很少。
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不能见面会很痛苦的。邱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对待感情问题能拿得起放得下,但庞小玲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她心里只有他,她今后怎么能忍受得了思念的折磨呢?
邱靖很心疼,很自责,他清楚庞小玲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对感情专一,曾经沧海难为水,她今后很难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了。
带着一路的自责和愧疚,邱靖推开了门。
桌上放着炒好了的五个菜,这最后的晚餐很丰盛啊。
听见开门声,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庞小玲伸出头来,问:“票买了么?你休息一会儿,我把汤烧好了,我们就吃饭。你很饿吧?”
面对庞小玲的关心,邱靖心中充满了感动,走到厨房,情不自禁地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温柔地说:“玲子,有你真幸福。炒这么多菜吃不完,多浪费啊,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庞小玲回头看了邱靖一眼,噘着嘴委屈地说:“明天就要坐火车回老家了,你有老婆伺候了,我就是想给你炒菜也没有机会了,这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晚餐了,我要好好炒几个菜,伺候伺候你。”
邱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内疚地说:“玲子,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
“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啊?”
庞小玲用力挣脱开邱靖的拥抱,恶狠狠地质问他。
邱靖无可奈何痛苦地说:“你以为我没有良心啊?我当然知道对不起你啊,但我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办法啊,比如你与老婆离婚,我们结婚,或者你不与老婆离婚,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你愿意吗?”
“不是我不愿意,社会道德不允许的。”
“哼,什么社会道德,我们不是杀人放火,你怕什么?你是怕伤害你老婆,你就委屈我,我……我算看错你了。”
庞小玲很委屈,越说气越大。
邱靖哭笑不得,问:“你怎么看错我了啊?我一直告诉过你我不会离婚的,我没有骗你。”
“你是说过不会离婚,不过你的话也可以变吧?我们现在的情况特殊啊。”
看着锅里要沸腾了,邱靖想将火关小,但庞小玲在灶前,他无法靠近灶,忙指指锅里:“汤……汤。”
庞小玲的动作慢了,汤溢出了锅,浇灭了火。
“都怪你,快滚出去。”
庞小玲把邱靖推出了厨房,忙低头点火,把蛋搅在锅里。
邱靖巴不得离开,他如果知道庞小玲会生气,才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哩。
把汤放在桌上,庞小玲解开身上的围裙放在邱靖身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邱靖知道她是喜欢他才耍脾气的,就微笑着拉住她的手,要把她拖到怀里。庞小玲假装生气地挣扎了一下,就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庞小玲委屈无比的样子,邱靖的心很疼,在她的脸蛋上温柔地吻了一下,诚恳地说:“玲子,你第一次遇到我,我就在给老婆打电话,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啊?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求过你远离我,不要伤了你自己。”
庞小玲眨了眨眼,强忍住即将流出的眼泪,委屈地说:“我不是真责备你。我是真的爱你,我们不是有了孩子吗?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要我做人流,我心里难受,你让我发泄发泄吧,不然,我要崩溃了。”
庞小玲将头伏在邱靖的肩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泻而出了。
邱靖既心疼又内疚,摩挲着她的一头秀发,说:“都怪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发泄吧,你要打要骂,我都由你,只求你不要难过,好吗?”
庞小玲破涕为笑了,在邱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下,说:“你只知道说对不起,我都听烦了,好了,你也不要再道歉了,我不会再责备你了。唉,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我爱耍脾气,我也想对你温柔体贴,但我控制不了情绪。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邱靖很感动,微微一笑,说:“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当然爱耍小孩子脾气的,我不会怪你的,你想发脾气就发吧。”
庞小玲高兴地笑了,轻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想与你厮守一辈子。”
邱靖的心里一阵难受。他也想与她厮守一辈子啊,可是他不能有负于妻子,他不能给她承诺,只好沉默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了不解决问题,只能更伤感,我们吃饭吧。”
邱靖不说话的忧伤表情,让庞小玲心疼,她知道他也难啊。她直到刚才还想说服他离婚娶她或者让他同意留下孩子,但现在她知道这想法行不通的。给徐佳琪写信后,庞小玲一直觉得事情做得过分了,但现在她知道她只能这样做,别无选择。
一直蒙在鼓里的邱靖还认为庞小玲通情达理,很感动,低头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
兴冲冲地敲门,开门的却是母亲,并且诧异地问:“信儿,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接你。”
“佳琪呢?”
邱靖以为老婆在卧室里,边问边奔向卧室,可是根本没有老婆的影子。
“她啊,这两天饭吃得少,心情不好,生病了。”
在广东与庞小玲同居,有时候真可以说把老婆忘记了,但回到家了,满脑子却都是老婆的影子了,居然全想起了老婆的好处了,唉,谁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呢?邱靖现在就觉得老婆还是自己的好,他巴不得马上见到老婆了。
“奇怪了,去了哪里呢?大白天关手机干什么呢?”
邱靖纳闷了,老婆怎么了?
“她总会回来的,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煮饭。”
“妈,佳琪会不会去打牌了?她喜欢在哪家打?我去找她。”
“吃过午饭,她是一个人出去的,没有人打电话叫她打牌,我看她那不高兴的样子,不会去打牌的。”
“你没有得罪她吧?”
“她话都不与我说,我怎么得罪她?我也奇怪啊,她平时与我有说有笑的,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不理睬我了。”
邱靖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老婆,就只好在家等。等得实在是心烦意乱,他打过无数次电话都是关机,还去找了几家他在家时老婆喜欢去的同事家,人家的回答都是不仅今天,这段时间徐佳琪都不喜欢打牌打麻将了。
邱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徐佳琪回到家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老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唉,我都着急死了,你去哪里了?找不到你,我为你担心。”
邱靖看着老婆不发一言,冷冷地像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看,奇怪了,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老婆,我做错什么了?高高兴兴回家来,你迎接我的是这张冷脸,摆明了不欢迎我,但你在电话里是很希望我回来的啊,不然,我才不回来了,你不来车站接我不说,也不在家等我,害得我与妈等你很久,还是我劝,妈才睡觉去了,她说你这两天病了,真的吗?老婆,对不起,我不在家,你很辛苦的。”
终于等到老婆安全地回到了家,可以放心了,邱靖很高兴,说了这么多体贴的话。要知道这些话,平时就是打死他,他觉得难为情,不愿意说的。唉,真是久别胜新婚,高兴之余,难为情也忘了,但整个说话过程中,他没有看见老婆流露出哪怕一点儿高兴的表情,所以,说到最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很不自在了。
“你不要再叫我老婆了,我听着恶心。”
半天,徐佳琪不屑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