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玲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邱靖,说:“我半个月没有时间来看你了,你要记住,不要天天改作业,不要备课到深夜,要重视每天三顿饭的质量,不要吃方便面,衣服脏了等我来洗……”
邱靖狂晕了,这个庞小玲怎么说出这些幼稚的话,于是笑着打断她,以揶揄的语气说:“难怪你没有考上大学,你的老师水平低,哪有水平高的老师半夜三更还在改作业、备课的?事半功倍,这个成语知道不?”
庞小玲不好意思,笑了,她的老师也不是这样的,她是在作文书上看见歌颂敬业精神的老师这样写的。
“那其它的,你要答应我做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进去,我知道怎么照顾我自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能不认真对待每顿饭吗?”其实说这些话时,邱靖不能理直气壮,一个单身男人在外打拼,哪会注重饭菜质量,能吃饱就行,饿肚子不想做饭的时候很多的,这也是他想念与老婆在一起的原因,那时候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穷,老婆总会做出他喜欢吃的饭菜。其实人的胃口与心情有关,邱靖与老婆在一起心情愉快,吃什么都觉得可口,现在单身在外,食不甘味。唉,与老婆在一起的日子值得怀念啊。
“衣服,等我来洗,这条,你必须做到。”
庞小玲的语气很坚决。
“唉,你不是我的保姆,你有时间才洗,干吗要这样累你自己呢?你加班很辛苦的,你注意身体。”
“我不管什么保姆不保姆,总之你必须听我的。”
“好,我听你的,把脏衣服留给你来洗,你进去吧。”
庞小玲走进了厂里,立在门里边,伸长脖子,痴痴地看着邱靖的背影。
邱靖没有回头,大步走了,走得很快,月光灯光洒在他身上,他觉得心头暖洋洋的,有妹妹关心是多么的幸福啊。
要是他没有结婚该多好。庞小玲伤感地想。她不知道邱靖送过她多少次了,但她每次都忍不住要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每天晚上无论多么疲倦,但睡在床上,她都不能很快入睡,总会回忆起他送她的情形,她常常想入非非。她最近很怕,怕爱上了他,其实当局者迷,她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爱上了这个有妇之夫的恩人哥哥。
“玲子,刚才送你的人是你的恩人哥哥么?”
是厂里的好姐妹刘蕙。
“是的。”
庞小玲忙骄傲地回答。
“你哥哥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刘蕙从街上回来,远远就看见庞小玲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目送远去的男人。
“哦,我……我是在等你啊。”
庞小玲尴尬了一下,怕心事被看穿忙撒谎了。
“是吗?你了不起啊,你什么时候起有了特异功能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刘蕙摆明了不相信,笑得别有用心地看着她。
“我……我看见你回来了,真……真的,不骗你。”
庞小玲尴尬地笑了,结结巴巴地说。
“好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你不要再解释了。玲子,你哥哥长得帅,你是不是爱上你哥了?”
“你信口开河乱说什么?他是我哥,我怎么会爱他?”
庞小玲一听很紧张了。
“迂腐啊,又不是你的亲哥,你爱上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唉,他有老婆了。”
“哈哈,你已经招了,要不是有老婆你就爱了,是吗?你叫你哥离婚啊,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离婚就是了。”
“你怎么出这样的馊主意。”
庞小玲把手上的口袋一甩,刚好碰在刘蕙的腰上。
“哈哈,我看穿了你的心事,你就杀人灭口啊,我打110去了。”
刘蕙跑了几步,笑着停下来,看着追她的庞小玲说:“你哥哥人潇洒,你不爱拉倒,我去追,他值得我出手,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哦。”
“想得美,你想当我嫂子,占我便宜,你个第三者,不要脸,破坏我哥哥的家庭,我杀了你。哈哈……”
庞小玲追上去要打刘蕙。刘蕙大声呼喊:“救命啊,庞小玲爱上了她的哥哥,吃我的醋了,要杀我。哈哈……”
“你还有脸大声叫,看我不收拾你。”
月光灯光辉映的厂里,两个打工的青春少女嘻嘻哈哈地打闹着,明天她们就要辛苦加班半个月了,趁着这美好的夜晚,享受今晚悠闲的生活,哪管明天起就要忙得昏天黑地。唉,真是黄连树下唱小曲,这就是年轻人。年轻,真好啊!
睡在床上的庞小玲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尽管今天逛街很疲惫,但她没有一点睡意,刚才邱靖送她回厂以及刘蕙的嬉戏打闹情景浮现在脑海中,她很乐意刘蕙开玩笑。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窗户射进宿舍中,照在庞小玲的脸上,这张充满朝气的脸显得楚楚动人。听着室友们有节奏的呼吸声,她更心烦意乱了,她知道,她也害怕,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渴望见着邱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想到要半个月见不到他就烦躁了,这怎么就喜欢他而爱他了呢?她搞不懂了。
庞小玲的打工生活从认识邱靖才开始的。
不愿意再让父母节衣缩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也为了弟弟今后能有钱读大学,庞小玲放弃了复读机会,凭着满腔热情,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只身一人来闯广东,哪知道正如俗话说的在家千日好,出门难上难,她走投无路了,没有一分钱了,继续留在广东找工作或者回家都不现实,她正在愁眉苦脸痛恨小偷的时候,刚巧邱靖来电话亭给老婆打电话,那熟悉的家乡口音,一下子勾起了她对家乡的思念,她多么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啊,父母会多担心她啊。人在走投无路时是最思念亲人,但给父母打电话也没有钱啊,她现在是身无分文。邱靖这个陌生人却帮她了却了打电话的心愿,还帮她找了工作。
庞小玲觉得与邱靖的相识是缘分,但他有老婆了,这老婆还是他大学的校友,是大学生,庞小玲觉得她唯一的优点是比他的老婆年轻。我怎么把我与他的老婆比较呢?庞小玲一直觉得自己很稳重的,闭塞的家乡风俗,严厉的家庭教育都让她在男女交往上很注意分寸的,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呢?
我只是对他有好感,他帮了我,人长得帅,学问高,我是欣赏他,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她这样安慰自己。不是这样的,我肯定是爱上他了。这样想,她脸红心跳,呼吸急促,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羞涩地眨啊眨。
怎么办呢?庞小玲紧张了,无论多么喜欢他,她也不能当可耻的第三者,不仅良心与道德不许可,就是父母那关都是过不了的。她的家乡是偏僻的农村,民风淳朴,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有妇之夫,这是不要脸的行为,乡亲们会瞧不起,不仅女孩子的父母就是整个大家族都会认为这是丢了他们的脸的伤风败俗的行为。
辗转反侧,庞小玲不禁又想起了与邱靖相识的那天,她孤苦无依,走投无路,不知道路在何方,独自离家的后悔,处处找工作碰壁的尴尬,没有一分钱进退两难的无奈,他帮她了,她的人生由此精彩了。
他是她的福星,她坚信。她再次笑了,少女羞晕的脸庞灿若桃花。
那天的风含情,云含笑。
那天是庞小玲人生的转折点,她陶醉了。
庞小玲停止了洗衣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邱靖,表情既诧异又羞涩。
“我是你哥,我要关心你,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当然要知道你的情况。”
邱靖边说边站起身,心情愉快地做着中学生老式广播*的扩胸运动。
庞小玲低头搓着衣服,面露不悦之色,生气地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吗?我叫你给我介绍男朋友了么?”
邱靖闻言,呆立着,他不明白庞小玲对这个话题怎么就这么反感,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怎么这么反感啊?哥哥关心你的婚姻大事是天经地义的。你这么出色的女孩子,高中不可能没有男生追求吧?”
庞小玲表情冷淡,语带鄙视地说:“高中时的确有男生喜欢我,追求我,但实在是没有看得上眼的。你是老师,你应该清楚现在的高中男生的素质,有的把父母的钱用来喝酒谈恋爱,有的没日没夜上网打游戏,有的又是书呆子,一天到晚啃书本,但考试还一塌糊涂。”
“这样的评价太不全面了,有很多优秀男生的。”
邱靖当然知道现在高中男生的素质,庞小玲这些话是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庞小玲以更加生气的语气说:“我运气不好,没有遇着优秀的。”
邱靖弯下身子,将头伸到了庞小玲的脸前,以讨好的语气说:“高中本来就不该谈恋爱的,遇着优秀的,你即使谈恋爱了,他考上了大学,你打工了,地位悬殊,他也会变心的,幸好你没有谈恋爱,才没有受伤害。不过你现在如果想谈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的。”
邱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了庞小玲的脸上,她尴尬地将洗衣盆挪动了位置,换了个洗衣服的姿势,低着头,语气极其冷淡地说:“不劳你费心了。时机成熟了,我会把握住属于自己的机会的。”
“不劳我费心?难道你一个女孩子有勇气直接去对一个男人表白你爱他?”
“我有这样的勇气,就怕那男人要坚决拒绝的。”
庞小玲搓着衣服,头也不抬,羞红了脸。
邱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对象要给庞小玲介绍,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他觉得玩笑开得不应该,她虽然大方,毕竟是女孩子,对这话题当然害羞了。邱靖于是站起身,走了几步,转过身体,看着庞小玲歉疚地说:“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其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说这个话题,你这么脸红有必要吗?亏你还是在广东这么风气开放的城市里打工,思想却保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