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游氏正在亲自给儿子百里野陌收拾行囊,她一边收拾一边脸上带着隐隐地担忧和不高兴。
说实话,她不很愿意儿子跟成阳一起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有一种自家人跟成阳公主沾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发生的感觉。
不是她故意针对成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自从成阳公主跟将军府的关系亲密起来以后,将军府就从来没有安稳过。
无双跟她一起出去,被蛇咬了。自己的儿子跟相公更不用说,不知道为她历经了多少险难。上次相公的寿辰,她本来应该在后院休息,结果突然失踪,害得自己一家人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成阳公主虽然给将军府重新带了荣耀,但是比起荣耀,她更希望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知道百里野陌被选中跟着一起去赈灾是因为成阳的要求,游氏心中是有些埋怨的。虽然赈灾没有打仗那般有生命危险,但是跟成阳公主在一起谁知道途中会有什么事发生?
“夫人,大公子说只要收拾两三套衣服换洗就行,您是不是收拾的太多了?”见夫人往行囊里不停的装衣服,并且没有停下的意思,婢女忍不住出声提醒。
游氏回过神一看,眼神怔怔地在百里野陌的床沿坐下,望着行囊脸上满是担忧。
婢女是游氏的贴身婢女,对于游氏的心思还是了解几分的,“夫人,您别担心,有宋左相在,这次赈灾应该会顺利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要有成阳公主在,她就放心不下。
“夫人可是在担心宁国公主?”游氏听了没有说话,婢女跟了她这么久,又岂会不明白她沉默的意思。“宁国公主虽然是女儿身,但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夫人您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就是因为她不是一般人,而且想法也跟一般人不一样,所以她才更担心。只是这种隐秘而阴暗的想法,她不敢向任何人倾诉,连贴身婢女也不行。
“行了,你不用再安慰本夫人,去告诉他们给大公子的马车上多准备一些干粮,别赈个灾把自己给饿瘦了。”
皇宫这边,陈霖知道成阳要带自己一起出去赈灾,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
天天读书,天天读书,他早就不耐烦了,只是苦于没有不去读书的理由。现在有出去的机会,别说去赈灾,就算让他去打仗,他也乐意。
这边陈霖屁颠屁颠的收拾行李,那边束东阁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
抚烟自从知道成阳又要出去,而且并不准备带上她以后,就整个人闷闷不乐,耷拉个脸。
上次公主偷偷跑去打仗不带她就算了,毕竟她也不想给公主添麻烦,这次去赈灾为什么还不带她?
成阳无视抚烟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抗议的眼神,自顾自的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像行囊这玩意儿,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打包,这样带了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心中更加清楚。
“公主,您还是带上奴婢吧……”抚烟发现眼神攻势没有用,忍不住开口恳求起来。
“抚烟,这次不行,如果我是出去游山玩水那肯定带上你。”
“奴婢并不是想着跟公主出去玩,而是想着有奴婢在可以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您的身体还在修养中,没有人在身边侍候怎么行!”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带侍卫过去的,有他们在也是一样的。”成阳计划是带上桃朱随身侍候,但是怕抚烟不高兴,所以特意隐瞒没说。
“侍卫怎么能跟婢女一样,公主就带上奴婢吧!”
成阳转过身,双手搭在抚烟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抚烟,我不在,束东阁就交给你了,只有交给你我才是最放心的,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感觉到公主的郑重相托,抚烟一下子忘了要出宫的事,认真的应道:“公主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本公主相信你!”成阳说完,把床上简单的行囊绑好,拿起就走。
她还要去一趟自己的别苑,把该带的东西和人都带上。
太师府,允书匆匆跑进书房,喘着大气说道:“公子,刚刚收到的消息,宁国公主要和宋左相一起去赈灾,皇上刚下的圣旨!”
“什么!”俞安尘拿着书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拧眉不解道,“皇上怎么会派她过去?她的身子尚未……不是还有三位皇子吗?”
允书看着公子焦虑的表情,结巴道:“奴才……也不清楚。”
俞安尘一边问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来,“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因为时间紧迫,过了午时就出发。”
“这么急!你马上替我收拾两三套衣服,再准备一些干粮和银钱,还有一辆马车,我去一趟祖父院子,回来就要。”
“公子,您想干吗?您不会又想跟着公主一起去吧?那科考怎么办?太老爷是不会同意的!”允书一边跟在俞安尘后面相劝,一边暗暗怪自己,明知道公子一碰上公主的事就会变得冲动不已,却还把消息告诉了公子。
俞安尘脚一顿,看着他冷声道:“我让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允书眼神一瑟,步子顿在原地,他抿了抿唇,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刚过午时,宋相、成阳、元桦、百里野陌,押着皇帝拔发的赈灾物资开始出发。
他们准备去的是这次上报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黄河流经河南与陕西的交汇一带。据奏报,那一带黄河多处堤坝被冲毁,洪水泛滥成灾,冲毁住房农作物无数,已知有两千多人在洪水中丧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宋相这次带队,不仅仅是要负责赈济灾民,还要负责召集人把被冲毁的堤坝修好,顺应民意,安抚民心。
马车里,宋相与一位书生模样的俊俏公子对坐而弈,他一抬眸,此人不是俞安尘又是谁?
只见他落下一白子,声音淡淡地朝宋相说道:“宋伯父,该你了。”
宋相盯着棋局,不动声色的落下一黑子,顺手拿掉俞安尘的几颗白子,微笑道:“轮到贤侄你了。”
虽然被吃掉了一小片,但是俞安尘丝毫没有着急、可惜的神,不缓不急的抬手把白子落在早已经相中的位置。
“贤侄这是蓄谋已久啊,可惜老夫早就料到你会走这一步。”宋相得意的在俞安尘的白子左边落下一黑子,挡住了他的攻势。
俞安尘拱手一礼,敬佩道:“伯父棋艺高超,愚侄甘拜下风。”
宋相笑的意味深长,“老夫看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棋局上,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