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护虽然不明白成阳为什么要给叛徙老伯机会,但是依然照着她的吩咐把话传给了外面的蛋子。
蛋子还是个孩子,听到爷爷竟然做出卖国叛敌之事,先是一脸不敢相信,没多久就失魂落魄的跑了。
第二天早上,姜护把蛋子的反应告诉成阳,并且猜测道:“殿下,看那个小男孩一脸惊恐的模样,应该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爷爷的。”
成阳靠在床背上,幽幽道:“是吗?别说的这么肯定,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殿下不如与属下赌一把如何?”殿下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的,姜护看在眼里,急在心底。
成阳无可无不可的答道:“好啊,你想赌什么?”
“就赌……谁输了,谁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可好?”那天晚上,殿下在黑漆漆的屋里给大家讲鬼故事,现在想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成阳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她嘴角微微翘了翘,说道:“好,就赌这个。”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透过天井看着挂在正当空的太阳,姜护迈步往成阳的房间走去。
“殿下,已经到中午了。”他对躺在床上的成阳提醒的说道。
“这么快!”成阳看了一眼窗外,“那个小男孩还没来吗?”
“没有!”姜护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殿下,您就愿赌服输吧,我们大家可都等着您的故事呢!”
“唉……”成阳叹了一口气,正想感慨一下,这时房门口有侍卫禀报道,“殿下,昨天来的那个小男孩说要求见姜护卫。”
成阳怏怏的神情瞬间变得精神不少,她得意的撇了眼姜护,怎么样,本殿下就说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吧!
姜护淡定的拱手一礼,转身去了外面。
“殿下,蛋子如果愿意代他爷爷受过,您会杀了他吗?”桂香怯怯地问道。
桂花暗暗的拉一把妹妹的衣摆,提醒她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两姐妹这几天都是二十四小时的侍候在成阳房里,成阳议事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避讳过她俩,所以对于蛋子和他爷爷的事,姐妹俩大致也算是明白来龙去脉的。
成阳目光一转,平静的看着桂香问道:“那你觉得他该杀吗?”
桂香没想到殿下会反问她,紧张的张口舌结,“我我……不,奴、奴婢不知道!”
“桂花,你觉得呢?”成阳又看向姐姐。
姐姐倒是比妹妹镇定许多,她想了想垂着眼帘说道:“程老伯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不过蛋子从小父母双亡,是程老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可以说蛋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奴婢觉得,就算蛋子愿意代程老伯受过,程老伯也肯定不会愿意,他绝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连累自己的孙子!”
成阳淡淡道:“爷爷为了救孙子去当敌军的奸细,现在孙子又求我们放了他当奸细的爷爷,放还是不放?放的话,对不起被他出卖而牺牲的战士,不放的话,孙子孤苦无依又让人觉得可怜,真是好生让人为难!”
两姐妹都默默无言,听完成阳的话,她们也很矛盾,本来偏向程老伯的心也开始有了动摇。
姜护再三确认男孩的答案以后,匆匆返回房间,“殿下,您赢了,那个孩子说他愿意代他爷爷受过。”
“既然愿意,那就让他们互换吧。”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命令下达后没多久,屋子外面又隐隐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哭嚎声。
成阳的午休被打扰,心情郁闷不已,她直接命令道:“姜护,让人把老头带到安葬秦队长他们的坟前去,让他慢慢哭,慢慢嚎!”
“是!”很快,哭嚎声就听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桂花给成阳换药的时候,小声的说道:“殿下,奴婢刚才听说程老伯在那些牺牲的士兵坟前磕了一晚上的头,现在还在那里跪着。”
成阳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她没什么反应,桂花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很快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姜护随意的说道:“那个老头在坟头晕过去了,已经被村民抬了回去。”
成阳舀粥的动作一顿,勺柄落在碗上,勺头慢慢地陷进了粥里面,“拿些吃的给那个孩子,放他走。”
姜护不解的叫道:“殿下!”
成阳示意桂香把粥拿开,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你不是说将军让我任意处置吗,去传令吧。”
“这……”姜护虽然有些不情愿,到底还是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程老伯颤巍巍地牵着蛋子出现,士兵们看到他俩,马上警惕起来,生怕两人又做出什么吵到殿下的事来。
不过这次,两人没吵没闹,远远的朝着大门口跪下,磕了三个头就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这件事是成阳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桂花说的。
太江城里,百里途看着被俘的几千西夏士兵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人全杀了吧,有些于心不忍,留着吧,就得给他们提供粮食和住处,真是愁死他了。
加急的折子已经发出去有段时间,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应该已经在路上,还是等着看皇上如何安排吧。
因为急着赶路,俞安尘带着御医比钦差大臣先走一步,若不是顾忌着御医的身体吃不消,他恨不得日夜兼程赶过去。
自从知道她受伤的消息,他一颗心就仿佛在油锅里煎熬,担心、焦急、忧虑,让他夜不能寐!
御医以为他担心殿下的伤势,还隐隐有些笑话他太过年轻,遇事太过急躁,不够沉稳。
他哪里知道俞安尘的小心思,都说关心则乱,由爱故生怖。
成阳日日吃了睡,睡了吃,伤口却还在不停的往外流黄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急得姜护出了房门就提着军医的衣领把人摁到了墙上。
“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十多天了,为什么殿下的伤口还没有好转?”
军医涨红着脸,挣扎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姜护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骂道:“你这个庸医!”
被人辱骂是庸医,军医也生气了,他用力的挣开姜护的手,冷着脸讥讽的怼道:“是,我是个庸医,否则也不会呆在军营给你们治病,早就去混太医院了!”
说完,背着箱子,甩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护默默地看着军医离开,一拳锤在墙上,脸上闪过后悔和懊恼。
他都说了些什么浑话,殿下的伤没有好转,想必军医比自己更加着急,自己却还那样侮辱人家,简直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