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的疲惫回到将军府,成阳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文房四宝,她来将军府一月有余,这得补多少张字啊?
按照先生以往布置作业的数量,每天三十张,每张二十一个大字,一个月就是……三三得九一九得九……一万九千八百个字!
那么多,她就算是哭着写几晚上也写不完哪!
呜……好伤心,好绝望,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心的送他回太师府了,这年头,真他玛是好人做不得!
俞安尘,我要划个圈圈诅咒你连续一个晚上做恶梦,每天都挂着熊猫眼出门……啊——
见成阳一脸深仇大恨的在纸上不停的画圈圈,并且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嘀咕咕,思巧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儿!”成阳答得咬牙切齿。
“那您……画这么多圆圈是……”
成阳回过神,看着满纸乱七八糟的黑圈,狰狞的笑道:“当然是调节心情。”
“……”
成阳把画满圈圈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的纸蒌里,重新拿毛笔沾好墨汁,准备开始写字。
写什么好呢?这里又没有可以照着描的样版。
哒!因为提笔思考太久,墨汁不堪地心引力凝聚在笔尖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
成阳看着宣纸上的黑坨,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侧头对思巧说道:“你随便去哪里找本写满字的书来给我,快点!”
“是,小姐。”
很快,思巧就拿了一本书过来。
成阳接过来一看,笑了,“怎么是《诗经》?”
“这本不行吗?要不思巧再去另外找一本?”
“不用,就这本吧。”
成阳翻开第一篇,哇哦,竟然是耳熟能详的“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好咧,就照着这个写,希望这里面那种笔画超多的字能够少一点儿!
一口气写了三张,成阳放下毛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
见成阳的面色还算平和,思巧开腔道:“小姐,您的药还没擦的,要不您擦完药再写?”
对哦,她本来赶着回来就是为了擦药,结果被俞安尘那臭小子一闹,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真是该死!
“嗯,先擦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革命?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家小姐又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这次上药,成阳没有再咬毛巾,她一边咬牙隐忍一边跟思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唔……你们四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将军府?”
“我和思笑十年前被卖进将军府,思焉和思然是后面一年才进来的。”
“那么小就离开家了啊。”
“穷人家的女孩子都是不值钱的,家里过不下去,说卖就卖了。”思巧嘴里说的轻松,手上的力道却不含糊。
“啊——轻点!”成阳眼泪汪汪,又不是我把你卖了!
“对不起,小姐,力道不够的话,药效会没那么好。要不您还是咬着毛巾吧?”
“不,唔……不用了。”
适应了一下思巧的力度,成阳又开口道:“你们会识字写字吗?”
“进府以后,我们都跟着府里的先生学过两年。”
这么说就是会喽,成阳脑中突然有盏灯泡一亮,太好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成阳被按的呲牙咧嘴脸上仍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两刻钟以后,终于按完了。
成阳趴在床上,待思巧收拾完,马上吩咐道:“你去把另外三个人一起叫进来,我有事要说。”
“是,小姐。”
不多会儿,巧笑焉然四人排成一排站在成阳床前。
“听说你们都识字,正好,小书房里有本诗经,你们四个人照着我的字迹,每人抄写不同的篇幅,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上午,能抄多少就抄多少,明白了吗?”
思巧一听,额头上顿时落下几根黑线,原来小姐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是,奴婢明白。”
把任务分出去以后,成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也想开了,能写多少就交多少,反正俞安尘也没有规定数量。
接下来,巧笑焉然四个苦逼的姑娘,一个个奋笔疾书,认真照着成阳的笔迹抄写诗经。
而成阳,则是抱着吃食,一边吃一边指正四个人哪里没写好。
桃朱回来,看到满屋子晾着字,不由惊讶道:“小姐,你们这是在干吗?”
“回来啦!你去给他们四个弄点吃的!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释。”成阳一边把桃朱往门外推,一边快速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桃朱福身快速的应下。
一会儿,桃朱就端着两盘点心,一叠馒头,一大碗稀饭,还有一叠咸菜回来了。
成阳见了,双手啪啪两下,“各位,停一下,先吃点东西咱们再接着抄。”
四个人也抄累了,听到她这样说,也不再推辞,纷纷放下手中的笔,行礼表示感谢。
吃完东西,桃朱也加入了抄诗经的行列,只是当她从思巧口中知道抄诗经的缘由,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天晚上,百里父子只回来了百里途。
晚饭后,他特意把成阳叫到书房,跟她谈了半个时辰,没人知道那半个时辰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成阳亲自把巧笑焉然她们写的字整理好,她把自己写的三张放在最上面,然后交给卢大顺,让他送去太师府交给俞安尘。
太师府,俞安尘在自己书房里,打开卢大顺送过来的盒子,一眼就看到最上面那张写的字,他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她、她怎么能抄这首诗?难道……难道……
他的视线定定的盯在第一张纸上好一会儿,才眼波流转着拿开第一张,去看第二张……这下,连脸也红了。
看到第三张,他的脸和脖子红的仿若煮熟的虾子,眼中溢满了不可抑制的喜悦和羞涩。
抱着喜悦羞涩的心情,他接着揭开第四张,看着纸上的字,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喜悦慢慢变淡,再揭开一张,他的脸也不红了。
重复几次同样动作以后,他的整个脸已经完全黑了!
“成阳,你这个骗子!”
俞安尘咬牙切齿,挥手就把盒子扫到地上,顿时,宣纸在房间里散乱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