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太子子灵,反而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那时候,子灵正奉命率军和楚国交战。
陈国和楚国是世仇,两国二十年下来已经打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战,但始终互有胜负,谁也无法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这一年开春,二军再次会战,由子灵出任统帅,在边境全歼楚军十万大军,一时,陈国震动,欢欣鼓舞,王都人民载歌载舞,准备迎接太子的凯旋。
谁也不知道,太子一骑绝尘,悄然离开了大军,趁夜赶路,往郑国而去。
却说子蛮偷香窃玉不成,伤了双手,又被父王一顿鞭打,更加背上一个“败德”的罪名,好几天,都被罚闭门思过。
几名平素极得宠的姬妾想着法子讨好他,美酒、佳肴、舞乐等轮番上阵,但是,他越看越是心烦。平素,她们的媚态逢迎最是让他心满意足,但现在,脑子里疯狂的全是桃花树下坐着的少女的影子……
绝世姿容,芬芳香气,小鹿一般惊恐莫名的双眼……他不能也无法接受,这个少女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怎么可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妹妹,父皇为什么要把她关在那么一个恐怖的地方?
他以前不知夏姬的存在,这几天,可是把夏姬打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出生时的各种妖异,群蛇涌动等等……他甚至还秘密召见了一位巫师,巫师早非当年的巫师,对此事不太清楚,只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解释,说鹿苑估计是杂草丛生,有很多毒蛇。估计他手上就是中了蛇毒,不然不会没有任何伤口……
子蛮大喜过望,对妖孽的惧怕立即一扫而光。
如果是蛇毒,治好了就是。
一想到夏姬的妖媚容颜,软玉温香,他简直坐不住了,想得双眼赤红,六神无主。
男人这种东西,一旦精虫上脑,胆子真比天还大。
于是,在一个辗转反侧的午夜,子蛮不顾父王禁令,悄悄地流出寝宫,也不带任何侍从,直奔鹿苑而去。
鹿苑偏僻,阴风惨惨,子蛮闯入之前就罕有人至,何况郑穆公禁令已下,就更无人靠近了。
子蛮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木门之下。
这一夜,老宫女在郑穆公最宠爱的一名侧妃处当差,当然,这是子蛮通过人早就安排好的,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碍手碍脚。
他大摇大摆,推门进去。
夜阑人静,月光已经从简陋的窗台上西斜,小小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麻被。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给她温柔的脸庞洒下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她的手臂伸在外面,纤细,文弱,又玉一般丰润雅致,睡容安静美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子蛮的熊熊**立即燃烧起来,完全忘记了双手被灼焦的痛苦,就像一条贪婪恶狗,狠狠地就扑上去……
黑暗中,他刚一挨近她,就像呼吸到兰麝的香味,令人如痴如醉。
夏姬在黑暗中睁大惊恐的双眼她已经认出这个男子自己的庶兄子蛮。这个畜生,他竟然还敢来。
她拼命推搡,可是,柔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一个**焚身的成年男子?她的挣扎被他蛮横阻止,这一次,他学精了,不敢脱她的衣服,只是将她的双手牢牢压制,然后,疯狂地撕扯她的裙裳……
月色忽然被隐匿,已经到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下一刻,晨曦就要慢慢到来了。
子蛮遭到从未有过的反抗,也没想到看似如此柔弱的绝色少女,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力气。这一辈子,哪有女人敢这样反抗的??这反而激发了他的兴奋,手下的动作更是残暴。
夏姬被那种可怕的蛮力所压制,震骇得只是睁大眼珠,绝望中,忽然模模糊糊地想起,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对着天空大喊他的名字。可是,她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就像那块被藏匿的红色夜明珠,她的记忆也一并被消除,藏在很深很深,只在最绝望的时候激发了一点残余……
但是,这一丝残余帮不了她的忙,她仰望天空,但看到的是小屋子的黑森森的顶端,她怎么也想不起到底该叫什么名字。
她张口,她的呼救也被一团香帕遮挡子蛮狠狠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塞在她的嘴里,但见她忽然一动不动了,他这才松一口气,狞笑一声:就算你是妖孽,今天我也要把你给吃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此时,子蛮已经将人伦道德彻底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凭借一股蛮力,必欲采之而后快。
他得意洋洋地脱掉衣服扑上去,终于一亲芳泽……
迎接他的不是甜蜜,而是再一次惨叫。
他如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猛地跳起来,疼得双脚直跳。
夏姬身上的重量忽然失去,挣扎着要翻身,但是,子蛮目露凶光,狂性大发,从角落抄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就像她打去:“妖孽……你果真是妖孽……我打死你这个妖孽……叫你再害人……”
一只大手伸出来,狠狠拉住他的棍子,下一刻,他已经被人扔了出去,连哼也没哼出声就晕了过去。
那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清晨的第一滴露珠从窗台边摇曳的扶桑花上滑落到地上。
夏姬双手蒙着脸,痛哭失声。
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浑身发抖,就像落入陷阱的小鹿,无力自救,也无法突围。
站在面前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目中逐渐露出怜惜之色。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声音温柔,熟稔,犹如一次故人重逢:“夏姬,你还好吗?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夏姬蓦然抬头。
尽管一别多年,她却立即认出了那双温和的眼睛,还有他手里的风筝高傲的雄鹰,可以自由翱翔在天空的精灵。
此时,她多么希望自己立即生一双翅膀,飞出这监狱一般的鹿苑。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微微低头,摊开她的掌心,将风筝放在她的手心里,无声微笑:“别怕,夏姬,今后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一刻,所有阴霾一扫而光。
眼前的男子那么高大,那么俊逸,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清华高贵之气。他背负宝剑,长身玉立,孔武有力的大手捏着风筝的细线,更增添一种温柔的风情。
尤其是他长而好看的睫毛,无端地令人想起老桃树上最翠绿的那片叶子。
事实上,她从未见人有这么好看的睫毛,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让他的英武中透着一种武将所不具备的慈悲的天性。
当然,这些感觉她当时无法形容,直到后来见了许多许多男人,才明白这一刻的可贵。
她怔怔地看着他明明是陌生人,却觉得那么熟悉。就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事实上,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陈国太子子灵,如今的三军统帅。
彼时,当年的男孩,如今已经顶天立地。
他微笑着凝视她的双眸,“夏姬,我叫子灵,当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朝阳将老桃树的满树粉红彻底笼罩。
青石板上,一对男女静静坐着。
许久,无声,她总是沉默,温顺而娴雅。而他,一直痴痴地看着她。
自从当年一别,他再也没有忘记过她,一晃多年过去,她成长的样子,竟然跟他想象中完全一模一样。
无数次午夜梦回,无数次憧憬期待果然,她就是这个样子。
是他理想的极致,一种优美的憧憬,无限温情的念想……无论是陈国的皇宫,还是南征北战的凯旋,曾有无数美女送到他的身边,讨好的,谄媚的,清纯的,丰满的,可人的,端庄的……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他都毫无兴趣。
奇怪的是,他会在许多夜晚梦见她,一如跟随着彼此的步伐一起长大。
他很想问一句“夏姬,你也常常梦见我吗?”但是,他没问,因为,他确信,她一定也常常梦见自己,不然,她不会如此熟稔地躺在自己身边,就像故旧多年的青梅竹马。
这便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吗?
她一直低着头,捏着风筝的细线,偶尔抬起头,总是看到他专注而温柔的眼神。不知为何,她的脸微微发热,心如鹿撞,扑通扑通的……这种心跳和被子蛮强迫时的惧怕不同,它令她振奋,悸动,向往,有一种安全感,就像等待多年的深闺良人……但是,她不知道原因……
他凝视少女洁白脸颊上的红晕,心中竟然微微疼痛,站起来,拉住她的手:“夏姬,你学会放风筝了吗?”
她的目光却忽然落到了木门外面昏迷不醒的子蛮身上,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布满了惊恐之色。
子灵却笑起来,淡淡道:“不用担心,自然有人会将他带走。”
他话音刚落,两名侍从已经气急败坏地奔来,看到子蛮倒在地上,又是双手焦黑,昏迷不醒……子蛮一个大男人,而屋子里只有柔弱的夏姬,她怎么可能把他打成这样?
但是,二人不敢过问,吓得架住他就落荒而逃,生怕里面真有妖孽会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