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顾庭深像往常一样，拿着钥匙打开了末生住所的门。
他刚踏进去一步，就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门窗紧闭，一片漆黑。
顾庭深惯性的伸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灯光一亮，就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上末生气定神闲的坐着，两人四目相对，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不清任何情绪。
他放下文件夹，拍了拍头发上的水珠，刚才来的路上天气不怎么好，街道上雾蒙蒙的后来就滴下了几滴小雨，不过不怎么大。
末生寂静无声的坐着，一句话没说，也一眼没看顾庭深。
她想了很久，表情淡淡的，“顾庭深，桌子上的是离婚协议书，你签个字，我们就结束了。”
这么多天以来，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她知道他这个时候会来，所以她愿意在这等着。
也并不是她心血来潮的决定，这份离婚协议她已经草拟了很久，只是它今天才有幸见到天日。
顾庭深明显一愣，却是头一次，他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他脑袋里有些不好的东西划过，接着是慢条斯理的摘下银色手表，瞧着末生的脸勾了勾唇，顺手拿起一旁的离婚协议书。
这上面的内容不多，总共就两段字，是末生亲自攥写打印出来的，只要他签了字，然后进入法律程序，他们就算是真的没关系了。
可是呢，顾庭深偏偏不如她的意，抬手就把手中的纸条撕成了碎片，手一杨，这些纸片就旋转着飘落在地上，一圈一圈，映在末生睁大的瞳孔里。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顾庭深，你疯了吗？”
“这份协议太草率，我不签，上面深字后应该是逗号，你写成了句号，”他勾唇笑笑，非常无辜的摊了摊自己的双手，然后又继续补充：“连离婚这样的事你都这么不慎重对待，我看还是别离了……”
末生咬着下唇看着他，这分明就是在找茬，她没办法和他理论，闷头拿起笔又继续写下一份，她要写到他满意为止。
顾庭深弯腰去拉她的手，“末生，别写了。”
她明知道，怎么写他都不会签字，他不忍心让她在执着。
没想到末生直接反手一推，他没有防备的就倒在了沙发上。
“余末生，你就那么想和我离婚吗？”顾庭深突然在她身后怒吼了一句。
他瞧着她的背影，眼睛突然蒙上一层冰冷的雾气，她为了能离婚做了那多努力，她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他呢，虽然他伤她太深，可是他不是在尽力弥补吗，她怎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呢。
末生停下笔，回头看着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离，非离不可。”
顾庭深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被她打断：“从江城回来，我就一直在跟你提要离婚的事，可是有哪一次，你是正面回应我的？”
他却笑了起来，难以置信一般，瞳孔深邃得如一潭死水，突然烦躁的一脚踢开搁置在一旁的茶杯，杯子应声落地，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经过杯子碎烈的声音后，整个房间显得更加的安静可怕，暗色的灯光下，两个人影互相对峙，谁也不让着谁。
末生还在晃神，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覆盖了下来，紧接着她被人一提，直接拎到了沙发上。
末生靠着沙发喘了一口气，却猛地被顾庭深勒住了脖子，他把她按在沙发上，头顶的倒影映在她褐色的瞳孔里，冷冰冰的，令人心生寒意。
末生喘着气，拼命想要呼吸，试图挣开他的束缚，可是他勒得她太紧，她的身体一点动惮不得。
顾庭深就这样居高临下掐住她的脖子，眼神阴鸷的没有一丝热气，他想得太多了，甚至只要想着稍稍一用力，他就能令她窒息。
挣扎着的末生突然就想笑，好像是她多了解顾庭深一样，也只有她，才能把他气得没有丝毫理智。
顾庭深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会儿，抚摸着把她的头掐得偏向了一侧。
“为什么要回应？”顾庭深哂笑着看向她，声音冰冷，“我们要离婚了，我们要离婚了，每一次开口都是这一句，你就不能换一句吗！你不嫌烦吗？”
他来过这个地方无数遍，她说过这句话无数遍，就算她那么想离婚，也不用无时无刻挂在嘴边吧，她就没想过身边的这个人，现在还爱着她吗。
末生被他压制着无法动惮，只能微不可言的应了一句：“那是因为我说多少次你都不会听。”
“为什么要听？”顾庭深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了一分，逼她与自己对视，“为什么要听，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跟你离婚，余末生，当初是你要求我结婚，现在也是你在闹离婚，你真的是把我顾庭深的婚姻当成儿戏，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真以为我那么好摆脱啊？”
末生突然觉得心里冷了一下，竟找不到任何言语应付他。原来他顾庭深坚持这么久的不想离婚，不为别的，就为了维护他那高贵的自尊。
末生轻笑了一声：“然后呢？”
顾庭深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这个笑什么意思。
他还在愣神，被压制着的末生仍旧开口说了下去：“顾庭深，你无非就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要拼命去争取罢了，说实话，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你不防去讨好林凉雨啊，她那么爱你，一定很乐意成为你的地下情人。”
“你……”顾庭深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气急败坏的掐住她的脖子，想让她住口。
“被我说中了吧！难道不是这样吗？顾庭深，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末生没有被他吓住，她一边拼命的想要呼吸一边还要呈口舌之快。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顾庭深气急的吼出口，眼神像盯着自己的猎物，分分钟能把她撕裂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