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公子是个潇洒有趣的妙人,妙趣横生的洛大公子在南郊建了一座“曲水流觞。”每年上巳都会广发请帖邀请梁都的才子佳人来此游玩。
因为极具意义,偶尔梁帝也会携皇后前来,于是初初只是小众的聚会,不知不觉便发展成了“祓禊”的祭祀之所,即使洛大公子不在梁都依然会如约举行,只是他本人主持则更有趣。
前几年洛楚凡一直在外游历,都是管家在打理,能当管家替主子操持家事的人定然是沉稳的,那难免就无趣了,以至这些年来此“祓禊”的人越来越少了。
今年听闻洛大公子回来了,众人都是翘首以盼。
今年的“请帖”很有意思,若是男子则是折扇一把,若是女子则是团扇,且都为白扇,扇坠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香草香囊,谜语藏在其中。这意味着接到“请帖”的人需要将“请帖”完善方可,不然即使你得了扇子,该日执白扇也是不得而入的。
而这样的扇子并不是谁都能模仿的,李巧匠的制扇手艺本就无人能及,何况这些都是为此次专门定制的,扇子上本就藏人寻常人难已发现的玄机。
收到请帖的自然高兴万分,顿觉脸上有光。没有收到的也没功夫沮丧,要知道这是在梁都,不是什么偏远小城,能入得“曲水流觞”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有才有貌,正是广交人脉的好机会。
洛楚凡做为主人,他的妹妹怎么也算半个主人了,自然不需要什么请帖,而且女客那边也需要主人家招待,两人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小家碧玉各有所长,将一众夫人小姐都照顾得很好,此次当然也不例外,女眷还是由二人接待。
古来男女不同席,然而这样的聚会少了哪一方都没那么有趣。洛大公子便机智的将二者隔水而分,双方隔水相望竟也有一番趣味。
女眷这边还甚是贴心的挂了轻纱遮挡,相比男宾就随意多了,在地上铺上席子摆一个矮几置几样酒水果品便是一处席位了,甚至假山怪石可置物处也随意搁着酒壶任君饮用。
“祓禊”之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了,三三两两有携手去桃林赏花的、有去露天温泉沐浴的、也有去流水边休憩饮酒的。
侍女们会在上游放入一些托盘,盘内盛着美酒佳肴,在弯弯绕绕的水道上飘流而下,在风与水的配合下随缘而止。
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而后赋诗、高歌、弹奏皆可随意施展,这样的宴会往往还要促就几段好姻缘。
这不山石林立、草木丛生的花园一角处便有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子高大伟岸,女子弱质纤纤。
楼阁上洛幽雨正被几位小姐灌酒晕得不行,洛雪突然凑上来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洛幽雨听得眼神一亮,顺着洛雪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两个人。
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笑眯眯的向众人提议道:“酒已半酣,枯坐也无趣,大哥这园子弄得极好,咱们也下去逛逛吧!”
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向花园行去,其中不乏能诗能赋的才女,一路倒吟了不少好诗。快行到假山处洛幽雨不动声色的将题引向了自己,然后假装低头思索缓缓向着假山踱去,众人都等着她的好诗,也就跟着她的脚步向前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不过是命比我好占了个嫡出的身份而已!”
突然听得一场尖锐的女声传出,吓得众人齐齐顿住了脚步。洛幽雨略带疑惑的抬头,抬手示意洛雪前去查看。
洛雪轻功施展,去得很迅速,回得更迅速,简单的回禀:“是二小姐和安王。”
洛家只有一位二小姐,只能是洛幽雨的庶妹洛幽水。而安王因为尚未提亲旁人不知,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却不乏高官贵人家的,她们却是清楚的,安王与洛幽雨是早有婚约的。
洛幽雨有些尴尬,庶妹和与姐姐有婚约的男子私会,偏偏还让人撞上了,这可怎么说啊。
当下就想回避,立马就有性格直爽早看不惯洛幽水的大家闺秀拉住了她道:“你躲什么?这里谁不知道安王是你的未婚夫君,我早就看不惯你庶那做作的样子了,不如大家都上前瞧瞧,这往日温柔良善的洛二小姐背着咱们又是怎样的!”
一行数人都静悄悄的躲着看起了戏来。刚刚闹哄哄的只听见洛幽水喊了一句,众人也没听见安王是如何回答的,等人都围上来了再看过去差点都要吓傻了。
洛幽雨也在心里咋舌:啧啧,这洛幽水胆子也太大了,这好歹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找个有瓦有门的地方再脱衣服。
也不知是两人是聊了什么,聊得都脱衣服了,这边洛幽水衣服脱得欢,那边安王却早转身不看了。
洛幽水****半露了却见心上人根本不看自己一眼,心下恼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双白莲藕似的玉臂从安王的肋下穿过紧紧的抱住了安王,柔软的酥脆也结结实实贴在了安王的后背,饶是安王这样久经沙场的都反应不过来。
不等安王挣扎,洛幽水抛弃羞涩大胆表白:“从第一次见过王爷后,水儿心里便只有王爷,为了王爷水儿一直很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诗词女红样样不敢怠慢。”
说着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语气都带了些落寞:“水儿自知是庶出配不上王爷,可只要能在王爷身边,端茶递水做个侍女也是甘愿的!”
“王爷不过是与姐姐有婚约就能接受她,为什么不能接受水儿呢?水儿也是洛家的女儿啊!”
洛夏早得了暗示,一早就跑开去找大公子了。不一会儿功夫洛楚凡还带着几位公子过来了,其中就有李旦。
越说越激动的洛幽水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围观了,而安王是又气又怒又怕闹大了把洛幽雨惹过来看到此种情景心生误会也无暇顾及周边。
洛幽水心想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成也得成,再接再励的蹭着安王的后背,踮着脚让自己能够到肩膀,声音拿捏的不能再柔了。
围观的群众眼珠子瞪得都要出来了,乖乖,这哪里是好人家的姑娘会做的事,这分明是秦楼楚馆里风尘女子的手段啊!
洛幽水还在安王耳边吐气如兰:“姐姐自及笄后便经常外出,水儿好几次都见到她很晚才归,还是被一个男子送回来的,兴许早就与人在外勾搭上了,王爷又何必守着一纸婚约娶一个不清白的?”
洛幽水的手指还在安王的胸前打转圈儿,继续蛊惑道:“水儿是真心爱慕王爷,王爷若是怕姐姐不答应,水儿现在就把身子给了王爷。只要水儿是王爷的人了,那谁也不能阻拦我们了!”
因为洛幽雨从来没在安王面前提过幽水,而偶尔几次遇见两姐妹在一起洛幽雨都表现的非常和善,安王只当两人关系很好,之前也是顾着洛幽雨和她的情分才不敢动手。
现在听到洛幽水这样编排洛幽雨气得也顾不得她是女子,内力一运便将洛幽水震得退开了好几步直接摔到了地上。
语气森然道:“洛姑娘慎言!嫡姐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洛幽雨见人都来齐了,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假意叹了口气,施施然走了过去。
捡起洛幽水掉在地上的衣服替她披上,搭着她的肩膀有些忧伤的开口:“唉,你我虽然嫡庶有别,可我从来没有看轻过你,都是父亲的孩子,我一直将你当亲妹妹对待的,你怎能如此说我……”
到伤情处,洛幽雨还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你不要误会,姐姐之所以出去是因为母亲说了‘咱家的女孩是绝对不能给人做小的,庶出的也不行!’,所以将几个铺子当嫁妆给了姐姐,让姐姐先试着打理,毕竟以后总是要管家的。”
说完又将头转到一边似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正将眼泪忍回去:“你……你的母亲也给准备了,等你过几个月及笄后母亲也会给你的,届时你也是要去看看熟悉一下的。”
说罢将呆愣的洛幽水扶了起来泣然欲泣道:“你我姐妹情深,我自从不曾亏待你,你这样我很难过,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理众人,只朝安王一福身便转身离去。
安王心里急坏了,想要拉住洛幽雨,却在她对着自己行礼的时候看到她悄悄的冲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心下了然,放心的看她离去,自己留下来镇场。
将目光从洛幽水脸上扫过又看向洛楚凡,这是自二人相识以来第一次梁慕白在洛楚凡面前摆出王爷的架势丢下一句也走了:“楚凡,你这个庶妹该好好管管了!”
只有李旦又伤心又生气:“原来你后来说的话都是哄我的,你果然是不想嫁我的,洛姑娘为了爱情如此不顾一切,李旦实在佩服,也高攀不起姑娘,这就去请姨母不要赐婚了!”
李旦说完也走了。围观的众人见几位主角都走了也没热闹瞧了纷纷散开传八卦去了。
只留下洛楚凡气愤又很无奈的看着洛幽水,他最近怎么总在替她善后?那个冰雪单纯的小妹哪里去了?
洛幽水的酒终于醒了,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羞愧难当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