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香已经点上了,纸钱也烧了一大堆了。
卫虚仍旧只是在边上静静地站着,时而走那么两步,并没有别的动作。
“你不是要做法吗?”我有些无语地问。
“不急,你先把纸钱烧完了来。”卫虚嘿嘿地笑了笑,道:“不管怎样,得先把礼数尽到嘛!”
我感觉自己被卫虚坑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纸钱都烧完了,卫虚依旧没有半点儿动作。
“现在可以开始做你的法了吧?”我说。
“咱们先到那边去躲着,看看敬的这香,烧的这些纸钱,对那东西有没有用,能不能把他请出来。”卫虚说完,就往围墙转角那里去了。
我和卫虚在围墙转角那里等了半天,树林子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并没有东西跑出来。
“既然请不出来,那小道我就只能把你揪出来了。”
卫虚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迈着步子,大步踏进了树林子里面。
在走到烧的那堆纸钱灰那里的时候,卫虚将双手向上,十指交叉。用左手食指扳住右手中指,右手食指扳住左手中指,左手大指压住右手小指,右手大指压住左手小指,并将两个无名指竖起。
他结的这是五岳印。
“吾上太山府,谒拜皇老君,交吾却鬼,语我神方。登天左契,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刚。左呼六甲,右呼六丁……”
从卫虚念的这些词儿来看,这家伙好像又在召唤六丁六甲啊!
“实心儿待,休做谎话儿猜。不信道为伊曾害。害时节有谁曾见来?瞒不过主腰胸带。”
有一个似男又似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在唱戏吗?听这调子,确实有些像是唱戏的调子。唱的这词,我倒是听明白了的,是《落梅风》。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的实心眼儿待你,你切莫当成谎话来猜。为你得了相思病,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我这宽松的胸带。
相思病犯的,思得胸都小了,这实在是有点儿太过夸张。不过这是戏词嘛!还是幽怨的女人唱出来的戏词,夸张一点儿,那是可以理解的。
出来了一个穿着戏服唱戏的家伙,虽然其扮的是一身女装,但我敢肯定,他是个男人。毕竟,女人的胸就算再小,多少也是有一点儿的,怎么可能平成那样?
这家伙明明是个男人,脸却涂成了女人的模样。就他现在这副样子,卫虚叫我给他看相,那不是存心在为难我吗?
“看出点儿什么来没有?”卫虚那小牛鼻子,居然还催促起了我。
“能看出个鬼!”我没好气地道。
“我也能看出那是个鬼。”卫虚白了我一眼,说:“我是想问一下你,除了能看出他是个鬼之外,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是个男人,假扮女人在唱戏。”我道。
“这不是废话吗?胸那么平,能是女人吗?”卫虚对我很失望。
“隔得那么远,光线又那么暗,脸还画得那么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看得清个鬼啊!”我很无语地道。
“我知道看得清是个鬼。”卫虚这小牛鼻子,跟他简直都没法正常交流了。
行乃一身之举动,行迹之所流露也。位小者行必摇手,力在股肱,急公奉上之象。
那家伙走路的时候,力全都在大小腿上,是一副急于公事,奉迎上司的样子。从其走路的姿势来看,他应该是个官,不过只是个小官。
唱着唱着,那家伙居然朝着树林子那边去了。
“那家伙是走了吗?”我问卫虚。
“不走还留他吃夜宵啊?”卫虚给了我一个白眼,说:“今晚小道我只是想请他出来看一看,又不干别的。”
“现在看完了,他也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撤了啊?”我问卫虚。
“你都看出了些什么?”卫虚一脸好奇地问我。
“他生前应该是个官,不过是个小官。”我把我看出来的说了。
“还有呢?”卫虚问。
“隔得那么远,还把脸涂得那么花,能看出这一点就不错了。”我道。
“行吧!”卫虚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你回寝室去吧!我也回出租屋睡觉去了。”
“都这么晚了,寝室大门早关了,我还是跟你回出租屋吧!”我道。
虽然我不跟寝室那五个家伙计较,但我还是不想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租的那二层小楼这么宽敞,我干吗要去挤那六人间啊?
跟着卫虚回了出租屋,美美地睡了一觉。
因为得赶回学校,我六点钟就起来了。
洗漱完了之后,我去了树林子那里。
昨晚烧的纸钱灰什么的还在,不过我没管,直接就拉着那根连着围墙两边的麻绳,爬进了学校。
我没有在校外吃早饭,因此在回到学校之后,我先去了食堂。
食堂里排着的队伍,跟昨天一样,依旧是那种粗粗的,一点儿也不长。
我是个傻逼,一个不懂得插队的傻逼,所以还是跟昨天一样,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在我排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有一个漂亮的身影出现在了食堂里。
欧阳楚楚,那娘们怎么来了?难道她也没吃早餐,是来食堂买早餐的?
在扫了一眼食堂里那又粗又壮的队伍之后,欧阳楚楚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来了。
这家伙我认识,校领导的公告栏上贴得有他的照片,他是德育处的主任,罗主任。
德育处就是管校风、学风什么的,食堂不排队的事,确实应该由罗主任来管。
“插队的全都给我出来!”
罗主任长得有些胖,吼起来自然是中气十足。他这嗓子一吼,直接就把那些插队的家伙,全都给镇住了。
在五中,学生最怕的老师,除了自己班的班主任之外,就是这罗主任了。
原本粗壮的队伍,立马就变成了一根细细的直线。
排了十多分钟依旧在队伍最末端的我,在罗主任的一声吼之后,立马就排到了队伍前端。这还真是,就算在食堂买个早饭,也得让领导说句话才行啊!
没人插队了,我前面也就十来个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便买到早餐了。
我买了两份,笑吟吟地拿到了欧阳楚楚的面前。
“谢谢欧阳老师,让我今天不用迟到,不用再挨你的训了。”
我把手里的包子、鸡蛋和豆浆递了过去,说:“大清早地赶到食堂来,肯定没吃早餐吧!今天算我请你了,要你觉得过意不去,等周末放学的时候,可以请回来。”
“想得美!”
欧阳楚楚给我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我递过去的早餐,她是接了的。
罗主任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欧阳楚楚,又看了看我,就好像这是一幅多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似的。
学生在食堂公然请老师吃早餐,老师还接受了,这好像是有点儿那什么。
“他是我弟弟。”欧阳楚楚注意到了罗主任的眼神,因此解释了这么一句。
“哦!”罗主任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说:“怪不得你家老爷子对他读书的事那么上心,原来是亲戚啊!”
“不是亲戚,是我爷爷一老朋友的孙子。”
欧阳楚楚撒谎!我什么时候变成孙子了啊?我明明就是吕先念的徒弟好不好?
不说我是吕先念的徒弟,却说我是他孙子。欧阳楚楚这个心机婊,不就是怕我的辈分比她大,会让她没面子吗?
可是,这是在五中,她是我班主任,我能说什么啊?
“欧阳姐姐,我去上早自习去了啊!”我一脸不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