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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负伤

夕阳垂暮,夜色降临。

凌霄山前,一片肃杀,西天最后一抹晚霞徒剩余晖,余晖中掺着点点殷红,如血妖艳。四野无声,鸟兽绝迹,所谓天生万物,皆有寓意,不在沉默中生,便在沉默中亡,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斗已在酝酿。

身在江湖,少不得决斗。

有时你不找别人决斗,别人自会找上你;有时你决斗完这一个,会有下一个等着你。

决斗时需拼命,拼命不是拼死,拼命是为活着。在双方本领相当的前提下,拼命者更有胜算,所谓有舍有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人一旦能够豁出性命去做一件事,别人很难阻挡。

易筱君瞥一眼黑、白剑客的狰狞面具,惊道:“你们是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索命勾魂。

早在姑苏城时,易筱君那位极擅讲故事的师父便曾讲过黑白无常的故事。那是在七年之前,江湖上突然冒出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飞羽堂,一夜之间便将江湖上所有别的杀手组织吞并,成为江湖唯一一个杀手组织。

别的杀手想要受雇,便只能加入飞羽堂。

不加入飞羽堂的杀手,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退出江湖,另一种是死亡。

江湖传闻,飞羽堂要价极高,有时可高至寻常杀手的十倍、百倍,却有无数人争相购买。只因飞羽堂杀手如云,皆头戴狰狞面具,出手狠辣,但凡成为他们的目标者,无一幸免。

******者,皆求心安。

飞羽堂的杀手在行凶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一众杀手之中,唯黑白无常最令人闻风丧胆,且要价最高。只因黑白无常杀人之前,会向被杀者发出索命符,但凡接到索命符者,不出十二时辰,必定身首异处,成为剑下亡魂。

有些胆小的,未被杀死,便被吓死。

有些怕死的,雇来成百上千护卫,却终究难逃被一剑刺穿咽喉的命运。

昔日河西大侠黄忠曾接到索命符,道是:“河西黄忠,戌时索命”。河西大侠素来耿直,无所畏惧,扬言要仗着一身本领,替武林除害。此言一出,便有数位武功相当的好友助阵,但戌时一过,不仅黄忠命丧剑下,连他的好友们皆被挑断手筋、脚筋,形同废人。

黑白无常只杀索命符上的人,而不杀索命符外的人。只因他们是天生的杀手,不愿做赔本生意,杀一人,得一金,这是规矩。

没有金主付钱,他们不杀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与来历,他们就像索命的幽魂,一旦被他们盯上,便难逃一死,故而江湖人称黑白无常。他们素来一起执行任务,从不单行,所杀者或为当朝权贵,或为江湖名侠,一众江湖客是敢怒不敢言,避之犹恐不及。

六扇门倾力缉捕,却连黑白无常的影子都摸不到。

只是最近两年,飞羽堂有所收敛,竟是极少接单,像黑白无常这样的高价杀手更是淡出江湖。不曾想今日凌霄山前,会引来两位销声匿迹的索命幽魂,再细看时,小燕子的脚下不知何时已多出一张符。

符上有字,道是:凌霄燕子,酉时索命。

小燕子面无惧色,打趣道:“两位穿得跟阴差似的,不曾想却是来找一只燕子,凌霄山别的没有,燕子却多的是。天色将晚,你们慢慢找,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她已抬脚往云雾之林走。只是她的脚尚未落地,便觉后背发凉,却是黑白无常一齐出剑,攻向她的后背。她正想闪开,却自一旁横出一柄剑来,将黑白无常的剑挑开。

剑名避水,避水截流。

樊篱眼瞧着自己的猎物被别的猎人盯上,自然不会甘心。

黑白无常只得转而攻向樊篱,易筱君见此形势,立即上前助阵,至少在人数上不算吃亏。只是黑白无常的剑法着实诡异,竟不似出自中原,而来自外邦异族,令人防不胜防。

数回合下来,原本武功稍弱的易筱君已支撑不住,连连后退。正在白无常的剑即将刺中她时,却是横空飞来一枚石子,直直打向白无常的脑袋。白无常只得收剑,堪堪避开石子。

没有银针在手,小燕子只得以石子作为暗器。

在樊篱与黑白无常动手时,她便在细细观察黑白无常的身形与剑招,想着最好能一击必中,岂料还是被躲开。但她并不打算放弃,复将手中石子,化为暗器,一一打向黑白无常。

有小燕子在一旁协助,樊篱与易筱君压力骤减。尤其是樊篱,仗着避水剑的锋芒,竟是挺身直入,反攻起来,迫得黑无常连退数步。

由劣势到优势的转变,往往只需一个细节。

黑白无常忌惮小燕子的暗器,出招时自然有所保留,不敢全力攻击。

只是决斗场上风云善变,前一刻的优势未必能延续到下一刻。在白无常与黑无常那泛着幽蓝的眼睛对视之后,黑白无常的剑突然各自长出一尺。

一尺长,一尺强。

当剑长出一尺时,樊篱的剑离黑无常一尺,黑无常的剑便能刺中樊篱。

此外,黑白无常的配合更加默契,时而交换位置,时而两剑齐攻樊篱一人,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徒剩招架之力。下一个回合,白无常不顾后背被石子打中的危险,一剑刺中易筱君的右肩,易筱君拿剑的手一软,竟是剑落尘上。

玲珑落地,已是无声。

她再想拾起剑,却被白无常一脚踢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樊篱眼瞧着易筱君受伤,心急如焚,却无暇顾及,此时的他被黑白无常围攻,虽仗着避水剑的锋芒,却已然渐渐不支。正在他独木难支时,小燕子悄悄飘至白无常身后,想要给予白无常痛击。岂料白无常早有防备,回剑刺她,她只得后退,将白无常引至一旁,分担樊篱的压力。

她右肩已伤,不敢硬拼。

她是飞贼,近战本非所长,唯仗着身法轻盈,且战且退,只顾躲闪。

白无常的剑就像一条左右摇摆的蛇,缠着她,虚耗她的精力。而一旁的樊篱久战之后,明显处于劣势,她本期望樊篱击败黑无常,已是枉然。一霎之间,黑无常一剑刺中樊篱的胸,有血溢出,血色殷红,使得他的黑衣更黑一层。

樊篱单膝跪地,握剑之手已然颤抖。

黑无常解决掉樊篱,如鬼魅般眨眼便至小燕子跟前,一剑刺出。小燕子心下大惊,躲闪不及,被黑无常的剑稳稳刺中左肩,左右两肩皆被刺中的她凌空而起,想仗着轻功逃走。

索命符上有她的名字,黑白无常想杀的只有她。

若她能侥幸逃脱,或许黑白无常便会放过受伤的张长生、易筱君以及樊篱……

只是她刚飞至足人高时,白无常已先她一步飞起,比她还要高,她刚想躲闪,却被白无常抬起一脚踢中腹部。腹痛之下,她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直往下坠,眼瞧着就要坠落地上,却有人伸手接住她。

接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傻哥哥。

七年光阴,转瞬即逝。自七年前归隐桃源起,他便再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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