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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失手被擒

火光熠熠,暗暗生辉。

众捕快一齐猛喝,誓将小燕子捉拿归案。喊声震天,于清冷深夜响彻四方,易筱君未及辩解,当下已被惊住,她自江南行至淮南,一路顺畅,有惊无险,几时见过此等场面?

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群人皆圆睁怒目,紧紧盯着她!

为首头戴乌纱者,即为淮南知府秦中举。他虽身着官服,却极是清瘦,年方不惑,已然白发如丛生,眉皱如鱼尾,显系操劳所致。瞧其样貌,果真如百姓所言,是一名爱民如子的清官。而他身旁站着一位蓬头垢面之人,此人捧着缺角破碗,拄着木杖,却是易筱君白日里见过的乞丐。

乞丐包打听,乞讨是副业。

原来乞丐嫌她小气,遂躲在暗处观察她,而她一心只在秦宅,殊不知正在观察秦宅的她已被别人观察。乞丐发觉她行踪可疑,便至府衙告发,狠赚一笔赏银。秦中举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以更夫为眼线,一旦发现燕子入瓮,便一拥而上,拿下这名朝廷要犯。

他可不管她是否真的是小燕子,她是不是真的小燕子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将她以小燕子定罪。

他定的不是她的罪,而是小燕子的罪。

原来,自易筱君踏入淮南地界,便已然引起朝廷足够重视。某种意义上说,朝廷重视的不是她,而是绝迹江湖的小燕子。只因她虽未劫一富,但其救济穷苦百姓的手法与七年前的小燕子如出一辙,故而在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的所有人看来,无疑是七年前的小燕子重出江湖。

小燕子重出江湖,自然有喜有忧。

百姓们翘首以盼,欢迎与盛赞,朝廷却陷入为难境地。

各商贾大户乃至巨贪酷吏无不担忧各自财产,遂联名请命,请皇帝务必捉拿小燕子。皇帝迫于压力,无计可施之余,只得迁怒淮南,发紧急诏书于秦中举,勒令他一月之内将小燕子捉拿归案,否则与小燕子同罪。

小燕子盗遍半个天下,罪名可是不轻。

正在秦中举为难之际,乞丐前来告发,无疑解决燃眉之急。原来,乞丐为得到更多赏银,告发时便添油加醋,将她描述成真正的小燕子!

乞丐没有见过小燕子,但乞丐听过有关小燕子的传闻,当乞丐照着传闻描述的小燕子与秦中举自传闻中听来的小燕子一模一样时,秦中举自然心动,当下便命全体捕快待命,捉拿小燕子。

夜黑风高,一片肃杀。

秦中举一声令下,所有捕快一拥而上,围成一个半圆,一步一步朝易筱君逼进。易筱君经初时的震惊后,已然恢复镇静,她眼观整座秦宅,思忖如何脱身。如今形势,劫富已无可能,唯求保全。

她的和尚师父曾说,打不过就跑,不失男儿本色,天底下美酒无数,若无命喝酒,方为最遗憾事。何况她本非男儿,是一位水做的江南姑娘,逃跑于她而言,算不得丢脸事。

命只有一条,谁都会性命。

思量之间,捕快们渐渐逼近,离她已不足一丈。她只得稍退数步,以树为盾,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剑名玲珑,玲珑剔透!

今夜之前,玲珑剑一直是她的装饰;今夜过后,玲珑剑便会成为她的武器。一名真正的江湖客,不会任由剑做那美而无用的饰品!

如此说来,今夜之前的她,算不得江湖客!

江湖为客,四海为家,只有真正抛却曾经身份,方能融入酒,融入江湖!

捕快们仗着人多,已越逼越近。只是尚未靠近槐树,脚速却已放缓,似乎皆忌惮易筱君手中长剑。说到底,捕快只是一份工作,而他们多为有家室之人,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都不愿做那剑下亡魂。

有所顾虑,有所畏惧。

易筱君却是趁此良机,玲珑剑游走如蛇,悄然由左侧攻出,刺中一名捕快的肩,被刺捕快失声痛叫,身体向后倒去。玲珑剑却不收回,转而左右平削,复削中两名措手不及的捕快。

三名捕快一倒,易筱君便踩着奇绝的步法,趁势溜出包围圈。

她轻功虽不甚高明,剑法却独具一格,对付江湖高手虽有不及,可应付寻常捕快却是绰绰有余。原来,她的剑法师承不羁真人,而不羁真人剑如其人,最是灵动,往往能出奇制胜,令人防不胜防。

她的步法亦师承不羁真人,由不羁真人依“道”自创,飘忽不定,颇有几分清风道长无极步的韵味。只是她年纪尚浅,未能领悟到精髓,尤其从未在对敌时运用,以致稍显生疏。

只是她未及站稳,捕快已掉转身,围攻而来。

捕快们不顾受伤同伴,皆左手持火把,右手提刀,攻向易筱君。易筱君不敢大意,只得转攻为守,以剑搏命。

命只有一条,她一向惜命。

她要留着命劫富济贫,她要蜕变成一只真正的燕子。

起初,她凭着身法灵巧,尚能应对。但捕快胜在人多,且多为壮汉,玲珑虽算得剑中极品,却比不得无影、秋霜等绝世名剑。更兼她剑法灵动,内力却弱,因而数回合下来,她已渐渐吃力,尤其在玲珑与一名捕快的刀相交时,她竟被那刚劲之力震得虎口微麻。

但她极为坚毅,绝不屈服。接着一个躲闪不及,她的发簪被刀背碰掉,风吹乱发,露出她男装之下的清秀容颜。

她本待字闺中,久居姑苏城内。

那时的她生于富贵之家,被视若掌上明珠,父母百般呵护。她却毅然走上一条本不属于她的路,她渴望自由,自由却是以身犯险;她立志劫富济贫,却使自己身陷险境。原来外面的世界,远非她想的那样简单。

江湖,是一坛酒。

她虽滴酒不沾,却已然半醉。使她半醉的不是酒,而是江湖,以及那些舍身忘死的江湖客。

有风拂过,火苗摇曳。

她灵机一动,不敢再硬碰,却仗着身体轻盈,使出不羁剑法中的削式,左移右闪,将捕快手上的火把多数削断。有的火把恰被削去火苗,徒剩一根木棍,整个秦宅瞬间暗淡下来;有的火苗恰被剑的力道拨至捕快怀中,捕快被火苗烫得哇哇直叫,阵型已不攻自乱。

今夜所求,唯脱身而已。

易筱君脚尖轻点,想要趁势飞出院墙。只是她刚凌空至足人高,脚腕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扣住。她使劲挣脱,却挣脱不开,待回首望去,却见扣住她脚腕的是一位翩翩公子。

公子如玉,莫过如是。

这位扣住易筱君脚腕的翩翩公子,本自浅笑,如春风拂面,云开月明。待看清她的脸时却是微微一怔,回想起往事,连手都不自觉松开。易筱君却是失去平衡,连人带剑重重摔在地上。

捕快们赶来,乱刀齐上,将她制住。

她却怔怔看着那位怪人,看着那位害她重重摔落的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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