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随即大步离开,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的潇洒。
两天后,我坐着许浩的父亲,许松华的私人飞机回了国。
这两天里,我是麻木的,没有悲伤,没有思想,就那样呆呆的缩在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不允许任何人打搅我。
这两天里,傅霆琛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甚至连广厚齐和郎柏诚也没有来,我的世界第一次如此的宁静。
我看着身边的许松华,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老来得子的他,只有许浩这么一个儿子。
他的面容很憔悴,他的眼底很浑浊,很干涩,是那种没有一滴眼泪的干涩。
“许叔叔,”我用请求的语气说道,“您打我几下好吗?或者您骂我几句行吗!”
许松华轻轻地摇了摇头,“浩浩用生命换回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去责怪,他会走的不安心的。”
一句话,像一根鞭子,从我的心上猛抽过去。
我的泪再次决堤而出,我对不起许浩,对不起许松华,对不起许家。
“小游,当年你在我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就知道浩浩爱着你,其实我并不反对他追求你,只可惜这孩子人太耿直,只知道守护不知道追求,好几次,我都看到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你和沈冬储成双入对的出入。”许松华缓缓地说道。
我哭着摇头,“不,叔叔,我根本配不上许浩!”
“我也是农民,我的儿子也是农民,所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只要他过的开心就好,只可惜我儿太专情,一生只爱你一个人,哎,终究是和你有缘无分。”
许松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而我,早已经哭到无力。
“小游,回国后你就住在我家里。”许松华突然说道。
我怔了一下,不敢确信的看着他。
“这是临回来时,傅霆琛对我的请求,”许松华干涩的眸光缓缓地注视着我,“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他放心不下你。”
傅霆琛的名字就像缝在我某处伤口上的一根线,只要一提到,这个伤口便会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垂下了眸子,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晚他和马源舒亲密的躺在床上的画面。
“小游,浩浩的事我不怪他,一切都是浩浩自己福浅命薄,我希望你也别怪他了,他……他真的很不容易,他一个人,在商场能拼出今天这样的成绩,一定是付出了所有的心血,而且,关于那个女人,他说他只是被设计的。”
伤口上的绳子又被狠狠地抽了出来。
我垂下眼帘,无力的笑了笑,“叔叔,我好累,我不想去思索一切关于他的事情了。”
我说的是真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好累,我为了他所谓的证据,去调查马源舒,我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忍受下了马源舒对我的伤害,可是到头来呢?他还是钻进了那个女人的怀里,设计也好,心甘也罢,我不想在去思考了,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安葬许浩的事情上。
我随着许松华到了许浩家里。
一栋半山里的独栋别墅,就是许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一进门,一股悲伤的味道便迎面扑来,客厅的沙发上,围坐着很多人。
其中一个面容苍老,面色憔悴的女人我是认得的,她是许浩的妈妈潘佩杰。
五年前,我在工厂里见过她一次,那时候的她不似现在这般苍老憔悴,或许,短短的两天时间,她才便的这般苍老憔悴吧。
沙发上的一角,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苍白的瓜子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一双晶莹闪烁的眸子有些呆滞。
当看到我们的时候,她猛地站了起来,跑了过来。
她的眸光从我的身上匆匆掠过,落在了许松华的身上。
她激动的抓起许松华的手,“叔叔!许浩……您带回来了吗?!”
这时,随着潘佩杰,陆陆续续的跟过来很多人。
他们无一不泪眼婆娑的看向许松华,期许着同样的答案。
许松华轻叹了一声,“带回来了,在殡仪馆了。”
女孩闻言,松开了许松华的手,转身冲出了大门。
“小姿!”一个中年女人大叫一声追了出去。
看着女孩颤栗的身影,我已然猜到,她一定是许浩的未婚妻,而且她一定很爱许浩。
一股深深地自责,立刻吞噬了我的心,鼻子一酸,泪自我眼中滑落,如果不是我,她今天就成为了许浩的新娘。
潘佩杰刚迈动脚步,许松华拦住了她,“佩杰,你等一下。”
许松华看了我一眼后,将潘佩杰拉到了一边。
余光里,潘佩杰大哭着朝我这边看,似乎还不住的点着头。
我知道,许松华一定是告诉了她,我就是那个许浩豁出命都要保护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潘佩杰抽泣着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满眼晶莹的打量着我,随即一语不发的缓缓牵起我的手,向楼上走去。
我像一个僵硬的木偶跟随着她,她的手仿佛没有了血液一般的冰凉。
二楼的一个房间前,潘佩华推开了房门,随即一对贴在落地窗上的鲜红鸳鸯喜字,便映入了我的眼底。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铺着火红喜被的大床,床头摆放着许浩的单人照片,床头上悬挂的并非是婚纱照,而是一张山水油画,天花板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的五彩气球……
不知怎地,一瞬间火红的床单,突然幻成了许浩身下的鲜血,猛地倒灌进我的胃里。
“呕——”
我一时间竟抑制不住这种胃底的痉挛,快步冲进了卫生间。
伏在马桶边上,眼泪和呕吐物并流,我的头剧痛,我的身体也在发抖。
“姑娘,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潘佩杰关切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一直到胆汁都快吐尽,我才停了下来。
我对潘佩杰摆了摆手,虚弱的说道:“阿姨,我没事……”
潘佩杰扶着我走出了卫生间,“姑娘,躺下休息一会儿……”
我摇着头,“不,阿姨,这是许浩的喜床,我没有资格躺在这里。”
潘佩杰抽泣道:“人都没了……还什么喜床不喜床的……再说了,这张床,我想在浩浩的心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