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嘉北哥。”
“我说，你从小到大，可算机灵一回。”贺嘉北戏谑一笑。
李清硕长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他没猜错，贺嘉北是真的早就察觉到了。
贺嘉北依照记忆来到柳妈妈家。柳妈妈正在楼下跟邻居寒暄，看到贺嘉北从车上走下来，她显得有些慌张。
“伯母，上去聊会儿吧？”贺嘉北的笑礼貌的恰到好处。
柳妈妈有些局促，跟邻居告辞后，看着贺嘉北，讪讪道：“上来吧。”
“不用忙了，我马上就走。”贺嘉北看到柳妈妈要泡茶，忙阻止道。
“哦，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一一呢？”
“哪个一一？”贺嘉北说完这句话，一直在打量柳妈妈的表情。
柳妈妈猛地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一就是一一啊，能有几个？”
“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李清欢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她记起来了？”柳妈妈忙问。
贺嘉北恍然大悟的一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柳妈妈看着贺嘉北的笑，更加慌张。
“我这个人，最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所以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清欢什么都没记起来，但我到底是认识她这么多年，发现她有什么不对也是很正常吧，至于那个真正的柳一一，私下里干了什么龌龊事，还需要您点明一下。”
柳妈妈知道贺嘉北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稍稍松了一口气。
贺嘉北看出柳妈妈的心思，又是一个冷笑：“您别急着放心啊，我都能找来这里，警察会找不到吗，趁着我还没有报警，您最好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别让你的女儿一错再错下去了！我说的是真正的柳一一。”
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柳妈妈听到这句话也是吓得颤了一下。
“真正的清欢，这段时间对您不错吧，可是她就算失去记忆了还在被暗害，您于心何忍？”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柳妈妈捂住脸。
她知道的，慕清浅是个好孩子，她不能再依着柳一一的性子伤害她，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柳一一做的错事她也有责任，是她没有教育好柳一一，将她收养却没教养好。慕清浅同柳一一不同，她不贪婪不自私，她待她，是真的将她当作母亲。而柳一一始终把她当作累赘。
“慢慢说。”贺嘉北的语气缓和下来。
“两年多之前，我突然接到一一的电话，一一说她撞人了，还说这件事只有我能帮她，我当时犯蠢啊，我第一反应是怎么帮她躲过这一劫，而不是想着别人家的孩子被撞了可怎么办，我到了现场，地上躺着一个鲜血淋淋和一一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一眼就看出车上坐着的那个才是我的一一，我养了二十几年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跟一一将那个孩子送进了医院，我装作她的母亲和一一谈了私了，不劳烦警察，就这样，这件作孽的事情居然被瞒了过去。”
柳妈妈说这些话时，手一直在抖。
“我一开始不知道一一是故意的，后来她说以后她的名字叫做李清欢，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她这是故意害了人家的命，要去顶替人家做大小姐啊，再后来她不准我跟她联系，除非万不得已。那个孩子被留在了医院里，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醒了，哪知道后来醒过来了，我想也好，一一做的事情总算能赎些罪，她定时汇钱给我，我都交给医院了，我这两年很少去医院，没怎么见过那个孩子，直到她醒过来。”
贺嘉北沉默听完这一切，柳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你放过我们一一这一次好不好，她还小，不懂事。”
“就是因为你这样纵容，我们清欢才会吃那么多苦。”贺嘉北冷冷道，“你最好劝她去自首，不要等我先去报案。”
贺嘉北快步下楼，将方才的录音发给李清硕听。
李清硕一直攥着拳头听完。
柳一一笑着走进李清硕的办公室，几乎是看到李清硕愤怒的眼神的一瞬间，接到了柳妈妈的电话，她装作温柔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柳妈妈在那边沙哑着嗓子：“孩子，你快去自首，别让人家抢先举报了你。”
几乎是一瞬间，柳一一的身子抖成了筛子：“我不是让你的嘴巴严实一点吗？”
“我真的不想看你一错再错了。”她也不想看那么无辜的孩子继续被利用。
柳妈妈握着手机哭倒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纵容你的，我跟你一起去自首。”
李清硕逼近柳一一：“怎么了，谁的电话？”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柳一一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李清硕，眼睛通红，似要流泪又似乎愤怒到极致。她突然意识到，她不知不觉中败露了。
她只顾着笼络李清硕，却忘记防着贺嘉北和慕清浅。
而这边，从柳妈妈家离开的贺嘉北迫不及待见到慕清浅。一路疾驰，终于奔到家中。
“怎么了，你被鬼追了？”听到贺嘉北急乱的敲门声，慕清浅忙出来开门。
贺嘉北关上门紧紧的抱住慕清浅，这次终于确定了，她就是他的清欢，不是他的错觉。
“清欢……”
“你又怎么了，我是柳一一！”慕清浅装作生气道。
“不是，你不是柳一一，你才是真正的清欢，我的清欢。”贺嘉北搂紧挣扎的慕清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我最近总是做梦，有个男声在我耳朵边，不停的呼唤，清欢，清欢啊，该醒醒了，清欢。”慕清浅的眸子里分明藏了欣喜，因为贺嘉北终于亲自查明了一切，她又略委屈道，“我很害怕。”
“不怕，不怕，我帮你把一切都找回来了。”贺嘉北摸摸慕清浅的后脑勺。
话分两头。
柳一一哭着看向李清硕：“清硕，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姐姐害怕，我是姐姐啊。”
“别说这个词，我觉得恶心，想到这段日子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是你，我就觉得恶心透了！”李清硕咆哮。
“你知道了对吗，我哪里露出破绽了？我明明那么努力的活成她的样子。”柳一一认命一般瘫在地上笑的凄惨，“你们两个没回来的那两年，什么事情都没有，没人发现我的异常，你们一回来，事情就开始超出我的控制范围。”
“因为你学的一点都不像，你以为脸长的相同心就相同了吗，做梦吧，你让我的亲姐姐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是你的亲姐姐，她是被收养的！我们是双胞胎，我们两个对你来说没什么不同！”柳一一抬头瞪着李清硕。
“闭嘴！没有那种好用的脑袋就别做坏事啊。”李清硕冷笑，拨打了110。
柳一一开始慌了，跪在地上抱住李清硕的裤腿：“清硕，你别这样，清硕，我好歹做过你这么多日子的姐姐，你帮帮我，帮我一次，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从我亲眼看到你拿刀害我姐姐的时候，从我发现我身边住了你这种恶心的人的时候，我就在等着你被惩罚的那天，想必那辆车也是你开的吧，想彻底灭口。”李清硕狠狠的抽回腿，按了拨打键。
话分两头。
“我带你去见你真正的家人，好不好？”
慕清浅点点头：“所以那个傻弟弟真的是我的弟弟？”
“嗯，对啊，你从小欺负到大的弟弟，还记得吗，我们两个小时候可没少受你欺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李清欢啊，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女孩。”贺嘉北刮了一下慕清浅的鼻子。
“我以前那么坏吗，虽然记不起来，但是我相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坏，是可爱，很可爱，我跟清硕最爱的就是你。”
“谢谢你。”慕清浅眸子清澈，洗涤着贺嘉北愤怒的心。
“谢什么？”
“只有你，认出我了，只有你。”
再说李清硕这边。
李爸爸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保安不敢听从李清硕的吩咐，他们仍然以为柳一一是李家的大小姐。
“你们姐弟俩搞什么呢，净让外人看笑话！”
“外人？我这不是在帮我们家处理外人吗？”李清硕瞥了一眼柳一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告诉你，那也不准说你姐姐是外人！”李爸爸瞪大了眼睛，抬起手几乎要打下去。
“爸，你自己问她啊，在咱们家死皮赖脸的两年多，你问问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
李清硕的话让李爸爸满头雾水。
“爸爸……”柳一一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李爸爸，“您就不能把我也一起收养了吗？”
“哎，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傻瓜呢。”李爸爸刚想伸手将柳一一搀起来。
李清硕拦在两个人中间：“爸，这不是我姐，您别脏了手。”
柳一一等待被搀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待李清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同李爸爸一讲，李爸爸的惊讶程度不比任何人少，他冷眼看着柳一一被警察带走。
李爸爸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般：“那清欢呢，她还好吗？”
李清硕点点头：“这件事您跟我妈说吧，我怕看见她哭。”
不出李清硕所料，听到这个消息的李妈妈果然先是痛哭，又是各种询问真正的李清欢的下落。
李清硕只得赶紧通知贺嘉北带着慕清浅来到李家。
见到慕清浅的那一刻。
“姐！”李清硕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仍是眼睛红红，却又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一般守在门口，“欢迎回家。”
“傻弟弟。”慕清浅无奈的笑。
“姐姐，你记得我了？”李清硕兴奋的拿起慕清浅的手。
贺嘉北拍一下李清硕：“她不记得，你别吓到她。”
“我姐是谁啊，才不会害怕呢，再说了，我早就见过姐姐好多次了，不然能怀疑那个……”李清硕差点脱口而出柳一一的名字，忙捂住嘴。
“姐，我带你去见爸爸妈妈。”李清硕白了一眼贺嘉北，牵起慕清浅的手往院子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