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欢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一遇到兴奋的事时,双眼就会不由自主的紧紧的盯着对方不方。所以话一说完,她就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去。只是,她总是忍不住的想去去看对方的方应。
头微微转动,看向十七,可下一刻她就又将头转回来了,眉头轻蹙起来,看起来似是真的很为粉黛的伤势所担忧一般。
站在一侧的十七在听了她的话后,就沉默了起来,心中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小姐为了出门而找的借口,可再一看她的神情又不是很确定了。
犹豫了半晌后,十七还是选择了将真相如实的告诉她,“回小姐,丫鬟粉黛的伤势不重,现如今已大好,小姐无需为此再担忧。”
大好。
看地上那一摊子的血,她还以为会伤得挺重的,至少没过十来日是好不了的,没想到……
又一计失败。魏清欢低垂着眼,心中很是沮丧。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下子的就将她的美梦给打破了。
好不容易生起出门的念头的,难道她今天就真的是不适宜出门吗?
在高离新皇登基这个黄道吉日里,她想出个门都不适宜,高离新皇真的能统领百官,明治天下吗?
接连两计都失败了的魏清欢很是怀疑那个给出黄道吉日的大师是被人收买了,要不然为何她在这黄道吉日里想出个门都出在了?
不,不能如此消极。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为天下,今有魏清欢数次出谋划策为出门!
定了定神,魏清欢转过身来,直面十七,嘴角上扬浅笑安然的道,“那就好。她现如今可否能落地?若是可以,今日便让她陪我一起出门吧。”
“粉黛出自宫,想必是习惯了紧跟着主子的,对如何在人群中紧守着自家主子必定会有自己的一套。”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有她跟着我,想必会安全得多多的,迟邪也就无需担忧我出门在外不安全了。”
说完,魏清欢目光灼灼的看着十七。这是她最后能找出来的借口了,不成功便成仁!
她大道理一句又一句的往外冒,十七已经完全被她绕弯子的说法绕得头都晕晕的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宫中赏赐下来的小宫女在护主这方面上能如此的厉害。
若是随便一个出自宫中的宫女都是如此的厉害,那还要他们这些暗卫干什么?留着吓唬人吗?
一向觉得暗卫这个职业是无比重要无比神圣的十七听完了她这一番话后,觉得脸有点脸,无形之中被谁人打了一巴掌一般。
但是魏清欢是未来的迟府主母,她都说得如此的透彻了,还这般的紧盯着自己不放,自己要是反驳了,总感觉他未来的日子会很精彩。
这般一想想,十七就再也不顾什么一人守护很幸苦的了,很干棍的点了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请小姐稍等一会儿。”说完,就转身欲走。
“等等。”魏清欢出声叫住他,含笑的看了一眼还在桌子上一下子都没动过的绿豆沙,轻笑一声后,道,“十七,你是不是忘了拿走什么了。”
十七转过身来,飞快的扫了一圈自他进门到现在所走动过的地方,在看到桌上那一碗清凉嫩绿又带着大量糖水的绿豆沙时,心中大呼了一声后,神色更加的谨慎了起来。他果然是被小姐给绕晕了头了,居然这么快的就忘了发生不到一刻钟的事。
“多谢小姐的赏。”作揖行礼后,十七快步的走到桌边,摘下腰间的水囊一口喝干里面仅剩的一点水,端起那一碗一眼看过去就清爽宜凉的绿豆沙,动作稳而准的倒入囊中。
魏清欢见此,眼神一闪,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为何?直接在这食完不就挺好的吗?倒入水囊中事后很难清理的。”
“小姐有所不知,作为暗卫除了被主子传唤或是换班之时才可以离开主子,平时都会事先将需要用到的东西给准备好的。”
两句话的功夫,十七已将一碗绿豆沙倾倒尽于水囊之中,他似是不经意间的摇了摇水囊,在听到嚢中传来的声音后,眼中泛起一丝轻微的笑意。
将水囊挂回腰间,十七接着为魏清欢解惑,“属下水囊中的水已不多了,小姐的这一碗糖水来得正是及时。属下在这再次谢过小姐。”
原来,做暗卫这么艰难的啊。魏清欢看着桌上用大海碗冰镇着的还余下大半的绿豆沙,含笑的问道,“桌上还有甚多,不知十七可还要再盛一些?”
怕他多想,她接着解释了下。
“等下我就要出门了,这剩下的也是送回厨房去,你若是需要那就无需再费这一道的事了。”
十七看着桌上的那一大碗绿豆沙,心中早已意动。可他已拿了一次了,不能再多添了。
暗卫每天的饮食都是有量的,不能超或不能减。但,现如今正值炎炎夏日,人急需汲取大量的水才能保持身体的需求。
作为暗卫的他即便是藏在暗处守护着主子,也还是会被这炎热的夏天给闷出大量的汗来,从而缺水。
今日他的量已超了,不能再多拿了。
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背着暗卫守则将动摇的心给稳定下来后,十七神色坚定的道,“多谢小姐的好意,十七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见他如此,魏清欢也不好勉强他。她含笑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先退下吧。”
“是。”
未时过半,说是大好的粉黛苍白着脸色,头上裹着白纱布的前来到了这个不久前让她重伤的摘桂院。
她抬头看着那片风彩依旧的院匾,身体紧绷了起来,紧抿着唇,眼中闪烁着一道又一道凶光,垂在身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半长的指甲狠狠地插/入肉中。
魏清欢,魏清欢!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如此厚颜无耻的做出这下作之事来!
若不是你,我必不会被将军给遣送回宫中!若在是你,我必不会自导自演的受上这般重的伤!
总有一日,我会将身上之伤百倍千倍的奉还于你!
粉黛摸了摸额上那还没全愈而绑着纱布的伤口,深呼吸一下后,将心中的凶煞之意给压抑下去,抬脚快步的向前行。
直到来到了主卧室门外时,粉黛才放慢脚步,轻缓的来到了室内,对着躺在太师椅上纳凉的魏清欢低头屈腿的行了一个万福礼,毕恭毕敬的道,“奴婢粉黛见过小姐,愿小姐万福金安。”
正摇晃得无趣的魏清欢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已不再带有一点敌意的粉黛。
半躹着身的她额上绑着一圈白纱布,即使是仍旧是那一身粉嫩俏丽的衣裳也再也不能再衬托出她的艳活来了。
看来,真的是伤到了身了。
半垂下眼皮,魏清欢从椅子上端坐起来,浅浅的笑着,曼声道,“起来吧。你旧伤未好,在我这就无需太多的礼仪了。”
低着头的粉黛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嗤笑,眼中很是不屑。但她很快就敛了起来,恢复了她刚入门时的那般恭敬。
直起身来,粉黛眼眶湿润,眼角泛红的看着魏清欢,语气真挚得如同在向天宣誓一般的道,“多谢小姐好意,奴婢感激不尽。若小姐日后有用到奴婢的地方,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也必定会帮小姐完成。”
……可真是会做人。
看了一眼红着眼的粉黛,魏清欢心头犯起一阵凉意。她说了什么吗?她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这般做作了,若是她此时许诺待她伤好了以后将她提为贴身丫鬟,那她是不是感觉得该涕泗横流了?
等了几刻钟的魏清欢心情正不爽,于是心中的腹谤就停不下来了。一边暗谤,面上还露出了一抹笑容,似是对她的这般作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扬声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让人宣你前来所谓何事了,你的伤若是还没全好,我可以让你回去的。”只是,从此你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在迟府真正的主人家面前活络了。
粉黛早已在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你欺我诈的事情了,魏清欢此时的浅显易白的话,她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但这些日子以来在迟府中过惯了被人讨好拍马屁了,她心中被养出了一股傲性。见坐高高的在椅子上俯视着自己的魏清欢,她心中的那股傲气顿时冒出了头平,一阵冲动自心头划过。
紧抿着唇,将那股来得不合时宜的傲气给压下去,粉黛笑得热情的道,“小姐说什么呢?能跟随小姐一起出门,这是奴的荣幸,奴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头上的这一点小伤就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好意。”
向前行了几步,来到魏清欢身边,一双手力度适宜的揉捏着她的肩,给她捶背,边讨好的道,“奴自伤了头后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闷在房内,无聊得很。小姐你就让奴跟着你吧。”
身上突如其来的多出了一双手,魏清欢的身子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她没想到她会如此的……胆大,未经主子允许就擅自做主的靠近她的身来。
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
一介已无大用处的丫鬟罢了,伤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