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手上的动作不停,折扇摇得呼呼作响,风唰唰的吹着。看着一脸霸道横行得不愿多听他的多言多语的魏清源,他摇头苦笑,“少爷,掌柜的都说了店中的冰都被天字一号房的客人给提走了,最快也得明天才送到。”所以,这事就莫要再提此事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可,奈何魏清源却不想听。
魏清欢蹙着眉,微侧着头的看向他,不满的反问道,“难道少爷我今晚就得受着了吗?”
“那能呢,少爷你怎么说也是一国丞相之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受苦受难的?”为求眼前这小祖宗快点消停,王磊笑得谄媚,手上的折扇摇得越发的使劲,边摇又朝叮了叮当响的隔壁房喊了一嗓子,“老五你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没吃饱饭啊?!快点。”
粗汉子的老五提溜了下裤带后,捉起几条黑不溜秋的三寸艾草条就往外走,边回吼了一声,“来了,来了。”
老五虽是你还没出门,可这一把嗓子都响遍了整栋楼。
本就因天气闷热而睡不着的蚩尤,再一听魏清源那吵吵嚷嚷的声音,眉头就已轻蹙了起来了。此时,这乍响起来的男音更是弄得她彻底的蹙起了眉头。
掀开被子,起床,快步走到门前,唰的一下拉开门,蚩尤盯着匆匆的赶来的老五和另外主仆两,冷冷的斥责着,“吵吵吵,吵什么吵?!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在起什么哄。赶紧的,给我滚回房里去。”你们不嫌丢人,我还不想明早被掌柜的他们敢怒又敢言的围着看,指指点点的。
她虽是不嫌事大,但是也不想被人当猴子耍。
越想,蚩尤看向三人的目光就越发的冷若冰霜,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大有他们再多说一句就拔刀相向的意思。
一听闻她的声音,魏清源脸上的得瑟一僵。这大魔头怎的出来了?
知道今晚里,他的要求是不可能再被实现的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拿着艾草条什么事也不知道正挠着头傻笑着的老五,心中那是一个恨啊!
一见着他就没好事,这人真是老天爷派过来耍他的!
高离果然是和他八字不合!
被迁怒了的老五许是真的是大智若愚,很是明智保身的无声的傻笑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任由在场的人闹得天翻地覆也还是痴痴呆呆的笑着。
当然了,这也都是魏清源一个人在脑海中意想着的,至于真相是如何,那就得等时间发生了后才清楚。
见镇得住小祖宗的自家队长现身了,王磊眼中的笑意终于是真实了许多。他手上的扇子摇得起发的起劲,边笑着对蚩尤点头打了下招呼。
这一幅任劳任怨的忠憨模样,看得蚩尤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她亦是知道王磊这是在借她的威势来镇压魏清源,但因两人的目的一致,所以她也就将计就计的阴沉着脸,字正腔圆,一字一顿的道,“回,房,睡,觉,去。”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魏清源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他硬着头皮的转过头来看向蚩尤,见她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后,身体越发的僵硬了。
紧抿着唇,悄悄的咽了下口水,魏清源两唇轻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蚩尤那双如千年寒冰般冰冷的双眸给镇住了,要说的话一时之间给梗在了喉咙中。
经过了这一路相处,他已是能从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分辨出了她何时是在怒,又怒到了那一个级别的——此时,她就已是怒火中烧,随意的戳就会炸。
惊恐的又咽了下口水,魏清源深呼吸一下后,挺直腰杆的夺回自己的折扇,抢过老五手中的艾草条,高扬着下巴,居傲的看着王磊,吩咐道,“明日记得来伺候少爷我起床。”一醒来,我就去投奔妹妹,住将军府去,才不在这受窝囊气。
撇着嘴,嫌弃的扫了一圈热得连风都不想吹进来的客栈,他右手摇着折扇,左手背在身后,大老爷们儿似的迈开腿,走回房中去。
三两步的距离,他很快就回到了房内了。魏清源一转身,双手推着门页向前合。在门快要紧闭上还剩下一条缝隙之时,他傲娇的一扬下巴,重重的哼了一声,啪答一下的闭上了门,落了锁。
待房内啪叽啪叽的脚步声消停下来后,王磊双手抱拳的对蚩尤行了一礼,以表谢意。
蚩尤瞥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淡淡的道,“都回房去睡觉去吧。”
说罢,她便先转身欲回房去。
然,手刚搭上门板,她突的回过头来,看着隔壁已是紧闭着的房门,幽幽的出言威胁道,“少爷你若是再不消停,我明天就先去见小姐。”
……连让不让人活了?!
连丫鬟的权力都比他这个正经的主子大,还留不留他活路了?
被威胁着要打他小报告的魏清源气得咬牙切齿,脸色狰狞,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
“咝——”痛,痛,痛,好痛!
倒吸着气,使劲的甩着手以感轻痛楚的魏清源怒目圆睁,一脚将床上的扇子给踏飞了几米开处。
娘的,都忘了还有这混账东西了!
不是这,就是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他才会鬼迷心窍的自荐来高离这鬼地方。
瞪着瞪着,直到眼睛酸酸的涩涩的后,他才躺回床上去。
然,在没有风又闷又热的房子里,那是那么容易就入睡的。魏清源翻来覆去的比海边人家晒咸鱼还要翻得勤,可就是睡不着。
最后,只好翻身下床去找回那把折扇了,顺便把一气之下就给忘了的艾草条给点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他觉得叮他的蚊子减少了不少。
赶了一天的路,人总是累得得的,于是,没多久,魏清源就在这没有风又闷又热又是蚊子咬的房里睡死过去了。
翌日。
卯未辰初,天方渐露鱼白,却已是鸟语花香。
魏清欢本以为收到了家书,可以安心的香沉的睡上一觉的,可,事与愿违,她非但只睡得不踏实,反而还做了一夜的噩梦。
噩梦连连,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尤其,是在刚得知了迟邪的信息后。
若是……
不,不能乱想。
狠狠地摇了摇头,将这念头给甩出脑外后,她翻身下床,唤来了睡在耳房的丫鬟。好好的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她便让人去请管家与林侍卫来一趟了。
待屋内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后,魏清欢走到窗边,轻声的唤道,“十七你出来一下。”
话音刚落,就见一黑衣黑裤面上蒙着黑巾打扮的精壮男子身形一晃,人就来到了窗台之下。来人抱拳行礼后,沉声回答道,“小姐,你唤下属,可有何事要吩咐?”
这声音,不对。
魏清欢微蹙了眉头,细细的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眉头越发的紧蹙了。她抿了下唇,严声厉色道,“你不是十七。”
“……属下十九,十七还没来以属下换班。”
“他何时才来?”他虽是说得很是笃定,但魏清欢脸上仍然是一点也不放松,往日里笑意嫣然的笑脸此时正板着,一双杏眼警惕的盯着男子。
十九半垂着头,依然是保持着半躹身行礼的姿势道,“辰时。”
他话音刚落,就见某一个与他一样是黑衣黑裤打扮,手上却还捏着一个啃了好几口的烧饼的男人出现在了墙头之上。
英姿飒爽的十七看着一向呆板的十九出现在了小姐面前,一张圆圆的正太脸惊得都变了形了。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无缘无故的,十九怎么会现身于小姐面前?
难道是在他去吃一餐饭的时间里,院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大事了不成?
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得手中的烧饼都快要捏不着掉落下地的十七忙急急的飞身落到,快步来到窗前,抱拳行礼,语气沉重的道,“十七来迟,护驾不利,请小姐责罚。”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十七,魏清欢眨了眨眼,完全的不明就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而,有比她更懵逼的人——十九。同事多年,十九自是明白这个长着天山童姥脸的男子是什么样的性格。
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声脑补要不得后,他才出言解围,“若小姐无什么事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十七你自己作的锅,自已背着。
还没从十七的话中回过神来的魏清欢糊里糊涂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魏清欢很干棍的让人起来,“起来吧。”
十七悄然的瞥了一眼她,见她脸上并无异常后,终于回味了过来。
敢情是他想太多了。
十九这孙子!
知道了自己表错了意后,十七捏着烧饼的手紧了又紧,但人还是应声的站直了腰杆,笔直的戳在地面上,等着主子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