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萝托乔木——
依稀记得貌似偶像剧还是啥文青小说喜欢用来着……女主就这么跟男主说的!所以……啊呸,想岔了!用在这里的意思是投诚求职啊,这才是最正经用法!
刘婴道:“学生观将军似乎并没开幕府,学生虽不才,若将军不嫌学生半残之躯,自问也能胜任些许文书事务。”
说着,弯腰作揖等着张昌宗回答。
张昌宗需要幕僚吗?
很需要!特别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做,并不止朝中这点事。但是,想做的事情,事涉机密,事关重大,这个人手就有点不好选,所以,就算有了开将军幕府的资格,他也一直没招募人手,就他自己和薛崇秀两人自己多干些。
历史上是否有刘婴这个人,史书上是否有记载……张昌宗不熟史书,也不知道,不过,热门影视剧里没他,史书大致也是没有的。
其实细细推论起来,刘婴流落突厥为奴十年,若不是张昌宗心慈,一时起意用俘虏交换他们回来,哪怕刘婴再坚毅,定逃不过最后异乡而亡的结局。所以,这都是因为他才有的改变。
刘婴这人,在突厥当了十年的奴隶,右手都给人打残了,却还志气不失,心志坚定地暗记突厥的势力分布、人口等这些东西,只此一点便不是简单的人。
这世间,遭逢磨难的人不知凡几,然身处苦难之中,仍不忘其志,并付诸行动的人,却鲜少,若有皆是大恒心、大毅力之,但凡出了一个,都值得人敬佩。这样的人,之后再去做事,无论做什么,只要能保持心气,无有不成的。
张昌宗没有犹豫,起身扶起他,诚恳道:“多谢先生看重,不瞒先生说,我确实并未开幕府,帐下也缺人,但是,我不过是领兵的将领,并非治世之臣,先生在我这里,怕难展所长。所以,先生为何选我?”
但凡读书人,几乎都有个学有所成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刘婴既是名士刘炫的后人,即便身陷突厥为奴,也不曾失其心志,心中又怎会是没有追求的人!所以,为什么要来投他这个将军?讲真,感觉朝中大臣们更符合士子们的选择才是。张昌宗之所以问这么多,除了开诚布公,话先说前头外,其实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三观不同是没办法愉快的玩耍的,他想要诚心帮他做事的手下,不想因为理念不同,最后还要耗费额外的心神,若是那样,还不如自己培养合适的手下,自己干。
刘婴抬眼看张昌宗一眼,见他眼中闪着诚挚的神采,沉郁的眉间竟松了两分,道:“在将军再次领兵到北疆之前,学生就有意打听过将军的声名,将军帐下,从不纵容士卒劫掠欺压百姓,御下极严,在北疆一带,有口皆碑。那时学生便想着若是能把图献予将军便好了,后来,机缘巧合于容身的小山村巧遇将军……”
刘婴顿了顿,眉目微暖:“这世间只识罗衣不识人者比比皆是,便是在那样闭塞的小山村,虽有村长压着,可也有无知村妇背地里骂我残废,呵呵!”
刘婴淡淡的笑了两声,只是,笑意却透着讽刺之意,以他强大的内心,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微的轻贱。
“不瞒将军,自脱险后,学生也曾拜访过几位使君,想献图,为北疆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只是皆不如人意。唯有将军,自小山村第一次得遇将军,学生便知道,将军非是以外表鉴人之人,将军人品贵重,学生佩服。后来,出了小山村,将军的来历听得多了,也知将军并非胸无点墨之人,或能知晓家祖声名。”
浅浅地笑了笑,刘婴住口不语。张昌宗却懂了他未尽之意——
刘炫是真有才,名声也是真不好。这年头,名士的标准都比较高,不止要有学问,道德上也要求很高。哪怕刘炫伪造书籍为的不过是饱腹,且以他的水平,造出来的书就算是假的,也不算是歪理邪说,误人子弟之类的,但是,对名士来说,那就是人生污点。讲真,若是没有这个污点,刘炫的人生结局肯定改写。
刘婴没有先献图而是先自报其出身,显然是想试探张昌宗是否是那等以血统出身取才的人。若张昌宗介意他先祖的名声,对他本人的才华连试也不试便拒绝的,那显然是不够格成为他效忠的主公的。虽有报恩之心,但刘婴也不是什么人都想投的,这是他对张昌宗的试探。
想明白了,张昌宗反而笑起来,笑容里透着真正的欢喜,他喜欢有底线、有原则的人。笑着长身而起,拱手道:“说来,尚不知先生的字是什么?”
刘婴眼神轻快了几分,满脸严肃的郑重起身应道:“属下刘婴,字儒孙。”
张昌宗笑着握住他手,真诚的道:“今后便有劳儒孙先生了。”
刘婴连忙道:“属下敢不尽心。若将军不弃,可以字称呼属下,先生之语,属下如何敢当!”
张昌宗挺高兴地,摇摇头,真心的道:“当先生身陷敌手却不改其志一事,便足以担一句先生了。”
刘婴自是连道不敢,感叹道:“不过是凭着一口不甘不愿屈服的气。”
张昌宗道:“可是,许多人却连那口气都没有。先生实不该妄自菲薄才是。对了,先生在幽州城里可有居处?”
刘婴坦然道:“属下身无长物,需有赖将军安排。”
张昌宗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跟我家郡主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就是。锤子,找人去跟郡主禀报一声,让她给儒孙先生安排一下。”
“喏。”
锤子领命而去。等着薛崇秀安排的空挡,张昌宗把人拉了坐下,兴致颇好的叫人拿了煮茶汤的事物来,燃了个炭炉,一边煮茶一边谦虚的请问:“先生不知可有何建议与我?”
刘婴有礼的道:“禀主公,属下初来,于主公府中事宜尚未知悉,不敢发贸然之语。”
倒是个沉稳之人,不是那等轻狂之士,也必是这等人才能有那等大恒心、大毅力作出一幅图来。张昌宗心底更加的欣赏他,笑着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等着先生。”
刘婴稳稳地应着:“喏。”
既然刘婴不想轻易说些什么,张昌宗也不以为意,他这人很多时候还是有足够的耐心地,便干脆不再问这些,换了话题,比如聊聊学问,聊聊家人亲朋,关怀一下新来投的下属的家庭状况,顺便了解一下他的学问水平——
其实,张昌宗最想问的是,你家祖宗宣德先生刘炫所著之诸书籍,可有传下来的?还有,你家有宣德先生批注的十三经吗?如果有,可以借来读一下吗?
张昌宗虽不常以读书人自居,但作为一个从四岁开蒙就一直孜孜不倦认真读书的人,宣德先生的书,也是很想读一读的,当然,若可以抄上一套也是好的,除了他自己读,给女皇和婉儿师父送一套,想来她们二人应该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