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四面环山,要去洛阳只有一条路,从房陵到房州,然后再到均州,从均州上船走水路回洛阳。
张昌宗并没有审问那几个被抓的刺客是从哪里来的,谁指使的事情,只是用心的布置着防守,只有一个目的,把李显一家子安全的护送回洛阳。
毫不客气的在接到敕令后要求赵标把县衙大部分人手分派给他,与他的人马一起,护送李显到房州后,与徐彦伯汇合。赵标自然不敢拒绝,亲自派了县尉周强,带着本县的人马,与张昌宗一起去房州。
应该感谢这个时代良好的自然环境和丰富的森林野兽们,在不出动军队的情况下,想在山林里埋伏,不可预测的事情实在太多,人少些,说不定要埋伏的人还没遇到就先被野兽吃了。当初从洛阳来房陵的途中,张昌宗还遇上过犀牛——
Exscuse me?我是谁?我来自哪里?卧槽!犀牛不是大非洲才有吗?
种种复杂的心理活动,简直无法言喻。人类的发展过程和历史,究竟毁了多少物种?不止人类的发展是一部历史,物种灭绝也可以写一部历史了。最痛苦的是,薛崇秀不在这里,他连吐槽都找不到人,人生当真是寂寞如雪啊!
从房陵到房州这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刺客,大队人马出行,马车、马蹄的声音早就把野兽惊得没了踪迹,一路平安的到达房州。
“张将军,王爷如何了?”
徐彦伯与周维均一起来迎接。刚碰面,徐彦伯便急急地问道。张昌宗拱手道:“徐公放心,虽敕令而来的还有宫里派来的太医,有 太医照看,王爷的病情好转了些,不过还未康复。是故,不好下车会见徐公与周刺史。”
徐彦伯闻言,脸上表情才好了些,与周维均一起,在马车外向李显行礼,李显在马车里虚弱了跟他们说了两句便没再出声,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和虚弱,不过,并没有虚弱到不堪的地步。
周维均稍稍放心了些,又对张昌宗道:“员外郎瞒得下官好苦,先前竟为看出将军的身份,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无礼不周之处,望将军见谅。”
姿态摆的不高。想也是,房州只是荒僻之地,周维均作为房州的刺史,权柄算不得重,对比张昌宗这个年少便居羽林卫大将军一职的人来说,不管品级还是权柄,周维均也摆不起谱儿来。
张昌宗明白他的心思,回礼道:“周刺史客气,张某身负职责,为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使,先前也不敢暴露身份,周刺史何来不周之说呢?倒是今日,要劳烦周刺史,庐陵王家的女眷也随车一同去洛阳,我手下都是鲁男子,烦请周刺史找几个妇人来,服侍一番,去去尘土,待去城中汇合了徐公,我们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喏,将军请进城,下官已然事先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庐陵王和将军一行到来。对了,下官还准备好了城中名医,若有需要,可为庐陵王先诊看一番。”
“多谢周刺史好意,前些时日敕令下时,随敕令而来的还有宫里的太医,庐陵王有太医照看,张某也不敢乱来,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便好,若太医有需要,张某定然会来劳烦周刺史。”
张昌宗说话一贯的谦虚有礼,并没有盛气凌人之势,加上那张极易讨人好感的脸,周维均待他的态度比之先前放松了些。
一行人进城,到得驿馆,李显是张昌宗以不能见风为由,带人用四周围着幕布的肩辇抬进屋子的。女眷那边,刺史夫人的妻子钱氏亲自带人去迎接。
“臣妾拜见王妃。”
钱氏带着女儿与一干仆人,一起向韦王妃行礼,看她衣饰十分庄重,显然是精心准备过,可见郑重。
然而,庐陵王府被流放在荒僻之地这么久,身上的衣饰多是旧物,张昌宗与徐彦伯都没给庐陵王府的人准备衣饰,李显一家子穿的还是在房陵时的,与钱氏一比,更显寒酸。
韦王妃还绷得住,笑着扶起钱氏:“夫人客气,是我们劳烦夫人了。”
钱氏连忙道:“王妃客气,这是臣妾一家的荣幸。”
说着,笑容满面的转向韦王妃身旁的一众子女们:“这几位便是府上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吧?诸位郎君、娘子有礼。大郎、三娘过来。”
竟把自己的儿女也带了来。周维均的长子周琛年纪比李重润略长两岁,正好带着人把李重润几个年纪略大的兄弟引到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里去;
女儿周三娘与李显年纪最大的女儿差不多,许是年轻,行完礼眼睛忍不住在韦王妃与她的一众儿女身上转了一圈,笑容顿了一下,方才又笑道:“奴拜见王妃,见过诸位娘子。”
各自见过礼,钱氏笑道:“禀王妃,臣妾先前已命人准备好热水及一干洗漱之物,请王妃洗尘。”
“有劳夫人。”
互相客气了几句,一行人各自去准备的院落,该洗漱洗漱,该吃饭吃饭。
张昌宗让赵政带人去值守,他则与分给徐彦伯的一众士卒们叙旧,也不刻意做什么,就是让人把饭菜摆在一起,同士卒们一起吃了一顿:“诸位兄弟们,辛苦大家了!分开了这么几日,别的我也不多说,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接下来的任务才叫艰巨,希望兄弟们继续支持我,共同完成陛下交予的任务,安全回洛阳!干!”
“干!”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张昌宗往自己的院子去:“谁在哪里?”
手摸在刀把上。
“表兄,是我!”
圆柱后,探出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孔来。张昌宗有些头疼:“七娘?你怎么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不要乱跑,小心危险。”
李裹儿不说话,只默默地站着,与她往日活泼的样子大不相同。张昌宗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挠挠头,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表兄!”
李裹儿抬头,脸上居然有泪痕,隐隐约约可见有些委屈。张昌宗这下不止头疼了:“怎么还委屈上了?堂堂庐陵王府的七娘,何人敢让你受委屈?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李裹儿瞪他一眼:“表兄就会哄裹儿,真让你帮裹儿出气,你肯定会说裹儿任性。”
张昌宗笑起来:“七娘果然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孩子。”
李裹儿又瞪他,气呼呼地道:“表兄嫌弃我!哼,我要向娘告状!”
哎哟,这难缠的小娘们儿!她娘韦王妃可是个比她还难缠的老娘们儿!
张昌宗无奈:“好吧,七娘这样的好孩子,就不要去做告状这种小人之行了。不如,我们来说说,你为什么委屈这个问题吧!”
李裹儿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些旧的绣花鞋,静默不语,就在张昌宗以为她还是不想说的时候,突然开口:“表兄,我不想去洛阳了!”
明明先前还又开心又期待来着!
张昌宗收起玩笑之色,认真的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李裹儿又低头不说话了。
钢铁直男张昌宗心里已经忍不住咆哮了,若是薛老师,肯定不会这么扭扭捏捏的,她要是想说,她会痛痛快快地跟你说,要是不想说,问也没用。哪里会像李裹儿这种,明明是想找个人说话的样子,却又不开口!做人能不能痛快些?
有点儿想念薛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