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呵呵笑,小眼神那叫一个嘚瑟:“没有几分本事,小子哪里敢在太后面前胡搅蛮缠,信口胡言呢!小子自然是有小子的办法的!”
刚得意完,劲头还没过呢,耳朵就被上官婉儿尖尖地手指一捏,低声呵斥道:“太后当前,好好说话!”
张昌宗委屈脸看师父一眼,结果立即被送了两颗俏生生的白眼,再看美人儿师父抬起的手,果断乖巧脸:“禀太后,小子提前一天潜入周兴府里,然后,又寻了机会潜入他的卧房,用了一点小手段,完成了既定目标。”
武氏本来面带笑容看婉儿训徒弟,闻言,不禁满脸惊讶:“潜进去的?还提前一天?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躲过周兴府中的重重护卫潜进去的?”
即便是武氏,也不禁满脸惊讶,实在是……看看张昌宗的年龄,又想及他方才轻描淡写的口吻和语气,由不得人不惊讶。
面对武氏第一次这么明显露出来的惊讶,张昌宗腼腆的笑笑:“小子闲暇时候也看过两本兵书,书上说,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小子不才也看得略有心得。提前一天趁着夜色潜入周兴府内潜伏,然后寻机潜入他的卧房,在柜子里躲了一天,晚上趁他熟睡,揍了他一顿。也就是仗着人小,受人轻视来了个出其不意吧,不算什么本事。”
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太后不是婉儿师父,也不是郑太太,该保留的东西还是要保留。不过,只是简单说了这么点儿,武氏便已饶有趣味的看着张昌宗,赞叹道:“听下面的人来报时,本宫以为你小小年纪,弓术便有有此造诣,已可谓人才,如今再看,却是本宫小觑了你,神童之名,可谓当之无愧!”
这个评价可谓很高了!
上官婉儿身为老师,用后世的话说,那是拥有监护权和教导权的,立即便理所当然的替弟子谢恩:“六郎还小,如何当得太后如此夸赞?若是传扬出去,恐招惹是非。”
张昌宗继续乖巧脸站在一边。
武氏不赞同的道:“婉儿你这般慎微的性子,用在此处却是过于谨慎了。以六郎之才,允文允武,再看他的年纪,若六郎还不能被称作神童,这天下间何人还可当此称谓?”
上官婉儿瞬间无语,不过,还是谨慎的道:“然六郎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些,太后的夸赞一旦传扬出去,别的且不提,这京中的小郎们,怕是要上门找麻烦的。”
武氏一笑,道:“怕什么!即便京中的小郎们上门,以六郎的机灵和身手,你这做师父的,与其担心弟子被欺负,莫若提前叮嘱你那好徒弟,手下留情些,莫要太过欺负别人家孩子!何况……”
武氏顿了顿,道:“你那好徒弟把周兴的里衣都挂到城头去了,这般高调促狭,这京里还会有不认识他的人吗?”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了。上官婉儿一想,还真是,以她那宝贝徒弟的精怪性子,还真是不用担心别人欺负他,只用担心他欺负别人,也不禁笑起来。
张昌宗看两人都笑,只要武氏不问他是怎么潜进去的,就算是傻笑,他都愿意跟着笑,还笑得格外的灿烂和可爱。那样子,惹得武氏一阵莞尔,婉儿师父一阵无语,莫名的,还是觉得徒弟有些蠢。
笑了一阵,武氏打量张昌宗两眼,好奇的状似随意的问道:“说来,六郎这兵书读的还成,不过,你一个黄口小儿,竟能避过宵禁,潜入大臣府邸,这本事……倒也稀奇!”
张昌宗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嬉皮笑脸的朝武氏拱手道:“多谢太后夸赞,不过,本事不稀奇,就是应用的比较巧妙,太后夸错了,应该夸小子聪明得稀奇来着。”
武氏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张昌宗挠了挠头,道:“请太后恕罪,容小子亲身示范一番。”
“可!”
武氏饶有趣味的看着。
张昌宗呢,二话不说,就抱着旁边的一根柱子,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似的,手脚并用,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滋遛滋遛的就爬上去了!那速度,那流畅的程度,直接看得武氏和上官婉儿齐齐目瞪口呆——
两人的过去即便再难,但好歹也是出身仕宦之家,受的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的教育。这在她们面前表演爬柱子的……张昌宗乃是第一人!
张昌宗毫无他打破了俩人认知的自觉,手脚灵活的勾着房梁,轻轻一翻就坐房梁上去了,悠哉悠哉的坐在房梁上,手搭凉棚看了看,方才又动作敏捷的溜下来,表情有些意犹未尽:“小时候太调皮,家里的房梁,院子里的树木、院墙等,爬起来虽不说技术超绝,却也是行云流水、敏捷自如。禀太后,小子早就查探过周兴府的构造,太后就是让我现在画出周兴府邸的构造图来,小子我也能丝毫不差的画出来。地形烂熟于胸,加上时机得当,身手也还算过得去,要揍周兴一顿出出气,其实不难。最讨厌的就是,那厮居然耍赖皮,被揍了居然就请假了,太没男子的担当和气概了!”
说着,还要鄙视人家一下。武氏莞尔道:“里衣都被你晒到城头去了,周兴便是再不要脸,这几日也是不好出门的。你这小子也是顽皮,打了人便罢了,如何还用这等辱人的手段?”
说着,却是责怪起张昌宗来,不过,看表情,也不是真责怪,还是留有余地的。张昌宗嘻嘻一笑,道:“若打了周兴不让人知道,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让我念头不通达吗?那不成,那么吃亏的事情可不是小子的风格,自然是要闹得满城皆知的,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连吃了好几日的大肉饼子……啊!”
连忙捂嘴,一副说漏嘴了的样子。武氏何等样人,他只说了个粗略便已知晓了张昌宗在此事上的打算和行动方法,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敛,问道:“什么大肉饼子?难道阿韦为了支持你报复周兴,日日给你做肉饼吃吗?”
张昌宗摇摇头,刚摇完又点头,捂着嘴巴,就是不说话。武氏脸上的笑容一敛,脸色也没见多阴沉,只那么一板脸,便有种压力扑面的感觉。
张昌宗没说话,就看太后。太后淡然瞥他一眼,吐出一个句话:“从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