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郡王府里,秦渊抱着段南歌直奔独孤雪阳的住处。
“雪阳先生!”
正在院子里研磨药材的独孤雪阳闻声抬头,见段南歌被秦渊抱在怀里,当下就是一惊:“南歌她怎么了?”
“她正睡着,”匆忙解释一句,秦渊就将段南歌抱进了独孤雪阳的东厢房里,放在榻上,“我诊不出她有什么不妥,因此想请雪阳先生帮忙看看。”
“我来看看。”独孤雪阳也不多言,走上前去就给段南歌把了脉。
安静地等了片刻,秦渊就紧张地问道:“雪阳先生,她怎么样?”
“她没事啊,”独孤雪阳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秦渊,“她先前可是出现了什么异常的症状?”
秦渊立刻说道:“我今日是在逸云楼里见到她的,见到她时她就是睡着的,后来遇见了独孤嫣,聊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送走独孤嫣她就又睡了。”
“就在你那逸云楼里就睡着了?”独孤雪阳又看了看段南歌的脸色,眉心微蹙。
“是,”秦渊点点头,又补充道,“而且若是平时,她根本不会睡得这么沉。”
“可是她的脉象平稳,也不是中毒的样子……”独孤雪阳又拉起段南歌的手,仔细地给段南歌诊了诊脉,可还是没查出什么不妥,“南歌的身体本就虚弱,虽是比上一个冬天好了许多,可仍旧比不上寻常人,在恢复的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便是连我也说不清。”
秦渊侧身坐在榻边,轻柔地抚弄着段南歌额前的碎发,担忧道:“我是怕有人做了什么手脚。适逢万寿节,各国放在明面上的使团要么已经住进驿馆,要么就还在路上,可谁知道他们在暗地里趁乱送了多少人来?段国公在天宋受群臣敬畏、百姓拥戴,可却是其他几国的眼中钉。”
独孤雪阳倒是比秦渊冷静一些,沉声说道:“段国公府戒备森严,段弘更是将护院中的精英全都安排在了青竹居,那些人的实力可不比暗影卫逊色,寻常之辈怕是根本无法接近青竹居。”
“外人是进不去,可国公府里的自己人呢?”国公府里有几个人一直是秦渊的心头刺,其中便有国公夫人一个。
独孤雪阳的眼神一闪,反问道:“你说的可是段弘的那几个妻妾?”
“妾倒是无妨,”秦渊眯起了眼睛,“关键是那个妻。”
沉吟片刻,独孤雪阳无奈道:“左相府不除,京中的局势便不会如你所愿。”
“我知道,”秦渊沉声道,“雪阳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左相府,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母妃,也是为了雪君夫人!”
独孤雪阳点点头:“我一直都相信你。南歌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我会给月儿传个信,让她多注意南歌的起居饮食,再过三日,南楚的圣女就要到了,届时南歌会随圣女一起住进驿馆里的星月楼,只能跟圣女同进同出,有南楚圣女身边的四尊九影十二卫保护,南歌不会有事的。”
段弘为了保护南歌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嗯,”秦渊抱起段南歌,打算趁段南歌还没醒,赶紧把人给送回国公府,“公孙月那边我去说就好,另外我也会安排廖九守在在她身边,不过今年的万寿节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怕是会有疏忽的地方,有劳雪阳先生帮忙顾看着些了。”
“放心吧,”独孤雪阳笑着应下,“她也是我的亲人。”
“那我先送她回去。”话音未落,秦渊已经抱着段南歌纵身跃起。
望着秦渊离开的方向,独孤雪阳笑得温柔,眼神中满是怀恋。
雪君的女儿啊……长得跟雪君可真像。
段南歌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青竹居的床上,看着熟悉的屋顶和床帐,段南歌眉心微蹙。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抬手按上自己的脉搏,段南歌听了半天却也没听出什么异样来。
沉吟片刻,段南歌转身下床,款步走出了房间。
“大小姐,”见到段南歌,白茗立刻担忧地迎了上来,“大小姐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段南歌扬了扬嘴角,“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是申时过半的时候回来的,”白茗的眼神闪了闪,“廖五爷送您回来的。”
果然。段南歌又问道:“五爷有跟你说什么吗?”
白茗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廖五爷倒是没跟奴婢说什么,只是将公孙小姐拉到一旁去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知道了,你忙吧。”脚下一转,段南歌就去找公孙月了。
敲响公孙月的房门,在得到公孙月的同意后,段南歌就推门而入,然而段南歌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手腕就先被人给抓住了。
公孙月按着段南歌的脉搏听了好久,可最终还是一脸茫然:“明明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到底要让我注意些什么啊?”
“五爷跟你说什么了?”段南歌走到桌边坐下,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还能说什么?”公孙月撇撇嘴,坐在了段南歌对面,“他一送你回来就拉着我紧张兮兮地说要注意大小姐你的衣食起居,说是怕有人对你下毒,可这话他一开始要我来国公府做大小姐你的医女时就说过了,我也照五爷说的,每日都要检查大小姐你的一日三餐和贴身用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给人对大小姐下毒的机会?”
以为她这个神医的关门弟子是白当的吗?
段南歌眉梢一挑,问公孙月道:“五爷他……请你来的时候就嘱咐你防着这些事情了?”
那个时候她跟五爷才刚认识吧?
“是啊,”公孙月猛点头,“本来师父觉得只是找个医女来给大小姐你调理身体,让其他的师姐、师妹们来就可以,但五爷说国公府里虽然有国公爷保护大小姐,但终究都是国公爷的人,没有大小姐的人,做事难免疏漏,他不放心。”
“国公府里没有我的人……”段南歌垂下眼睑,半晌不语。
这个问题她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只是她也没想过要去做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并不需要完全忠心于她的人,所幸国公爷重视她,因此追随国公爷的人也都会听从国公爷的命令,尽心对她,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见段南歌垂着眼把玩着手上的茶杯,那神情称不上是落寞,却也不是什么高兴的样子,公孙月眨眨眼,问段南歌道:“大小姐,您就没想过要培养几个心腹吗?”
段南歌抬眼,笑盈盈地反问公孙月:“怎么?你觉得我需要心腹吗?”
“唔……”公孙月蹙眉,“我也不知道以大小姐您的身份和国公爷对您的重视,您究竟需不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可我看别的人都有,五爷的心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国公爷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客卿,您看恒公子是忠心替国公爷办事的,可恒公子的身边也有只忠诚于他的心腹,就连你们国公府里国公爷的那些个妾室身边都有一两个心腹,好在必要的时候替她们去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唯独大小姐您整日东奔西走的,身边明明需要有那么一两个心腹,可我瞧您并没有培养心腹的意思,连萧青、白茗他们日日向国公爷汇报青竹居的大事小情您都纵容着,您这样……真的好吗?”
萧青和白茗他们虽然对段大小姐好,可他们毕竟是国公爷的人,是国公府的人,到了需要在段大小姐和国公爷之间作抉择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谁?那个时候又有谁能来舍身保护段大小姐?别说五爷不放心,连她都开始担心了。
转头望向窗外,段南歌就见青竹居的院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脚步匆忙的丫鬟,白茗偶尔会从主屋里出来一趟,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做些什么,萧青也会偶尔从外面进来,向白茗问些什么,云飞坐在对面厢房的屋顶上,眉宇间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忧愁,而除了这三个人,别的丫鬟和护院段南歌一个都不认得,她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段南歌心里清楚,这青竹居里没有她的心腹,但错不在白茗他们,而是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们成为自己的心腹,她没有给过他们这样的机会。段南歌似乎只是这青竹居里的一个过客,因为段弘的安排而住进这里,因为段弘的安排而受着这些人的照顾,她对白茗他们只有感激,而并没有责任,因此等哪一****想离开,她便可以毫无顾虑地离开。
见段南歌望向窗外,公孙月也跟着看向窗外,轻声道:“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医,所以这些事情我不懂,是五爷要我提醒你的,他说你总该替自己的未来打算,不管是在国公府,还是日后进入廖氏,身边没有一个心腹总归是不行的。”
听到“五爷”这两个字,段南歌的眼神一闪,脸上的笑容里就不自觉地掺入了三分甜蜜。
竟然提醒她要带着心腹进廖氏,那个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