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人?”愣了愣,秦渊的声音猛然拔高,将自己的意外和惊讶表露无遗,“你娘?雪君夫人?”
“我可不就这一个娘嘛!”段南歌瞪秦渊一眼。
“可是……不对啊……为什么?……怎么可能?”秦渊惊讶到语无伦次。
“怎么就不可能?”段南歌又瞪秦渊一眼,“我娘可是独孤氏的女儿,且还是个受到重用的女儿,胸中怎么可能一点儿谋略都没有?”
“可是……”秦渊茫然地眨眨眼,“可岳母她是什么时候往北凉送的人?”
据说那位皇贵妃也是文韬武略,在政务上给北凉皇帝提出过不少行之有效的建议,在北凉的地位堪比皇后,甚至比皇后还要受到百姓拥戴,可那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成了他岳母的人了?他岳母为什么要往北凉的后宫里送人?她的意图是什么?
“那肯定是生前送的啊!”极少见到秦渊惊讶成这副模样,段南歌忍不住窃笑两声,然后柔声细语道,“这事儿我是听皇甫静怡说的,但还来不及向她询问其中细节,我就发动生产,生下乐乐后又昏迷不醒,我原还想着这事儿不急在一时,等咱们回去再问个清楚,没想到凤沁竟然就……”
闻言,秦渊眉心微蹙:“可就算凤沁是岳母送去北凉后宫的,岳母她是北凉独孤氏的女儿,凤沁死了,北凉的皇帝怎么会以此为由向天宋发难?”
话音落,秦渊抬眼看向古浩广和古飞尘,以眼神向这两个人询问看他们有没有打听到其他消息。
古浩广挠挠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他们是在要人。”
听到这话,秦渊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难道是要雪阳先生?”
南歌说雪阳先生去往北凉时曾去见过这位皇贵妃,若北凉皇帝因此觉得是雪阳先生谋害了皇贵妃,那向天宋讨要雪阳先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北凉皇帝对那位皇贵妃可谓是情深义重,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从秦渊和段南歌简短的对话中听出事情似乎不妙,古修远沉吟片刻便声音淡漠地问道:“你们要回去看看吗?”
与性命之忧相比,他雷氏里的事情还能拖一拖。
听到这个问题,秦渊跟段南歌面面相觑。
“我回去吧。”段南歌低眉浅笑道,“既然这事儿的起因是我娘和雪阳先生,那我回去还比较有用。”
拉住段南歌的手,秦渊严肃道:“你的事不就是爷的事?”
“嗯,”段南歌扬起嘴角甜甜一笑,“可你刚来雷氏时不是跟少主商量好要用雷氏的精铁打造一批铠甲兵器吗?咱们在雷氏待了也有段时间了,那兵器该是已经造出一些了吧?”
古修远摇摇头,道:“不多,百余横刀,铠甲是他设计的,做工复杂,目前仅有不到十套。”
这还是集合了浩广和飞尘治下两部所有的壮丁日夜赶工才做出来的。
“有横刀就够了,”嘴里的话是对古修远说的,但段南歌的视线却落在秦渊眼中,说着话的同时也是在征求秦渊的意见,“铠甲先缓一缓,集中人力多打造一些横刀,我先回去看看情况,若能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把问题解决那自然最好,如若不能,你得带着兵器回去。仇将军麾下的兵将虽骁勇善战,可兵刃铠甲与北凉相比着实还有些差距。”
北凉尚武,国库里但凡有点儿钱都拿去强军利兵了,论富裕,北凉绝对比不上天宋和西齐,但论军事装备,北凉绝对是最强的。在过往的战事中,天宋能赢北凉全靠战术策略,若军事装备再强化一些,那两军交战时的损失会降得更低。
轻笑一声,秦渊故作哀怨道:“爷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啊,临别之际不对爷说点儿甜言蜜语也就罢了,这一开口就是公事,太扫兴了。”
眼中笑意盈盈,段南歌歪了身子凑近秦渊,柔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不满?”
“没有!”秦渊立刻答道,“娶了这么个特别的夫人,爷满意极了!特别满意!”
“乖,”段南歌好心情地低笑两声,“我将己未留下,她在我身边待得够久,只要易容成我的样子,就能与我有八九分像,反正雷氏的人都不了解我,只要你们两个把戏做足了,就没有人会发现。”
“这就要看少主的了。”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古修远,秦渊笑得痞里痞气。
冷哼一声,古修远沉默不语。
秦渊和段南歌这一边说笑一边谈正事的本领还真是教人敬佩。
段南歌平日里看着犯懒,可一旦有了决定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因此傍晚才说要回天宋,第二天一早就已经整装待发,速度之快教秦渊以外的人目瞪口呆。
站在圣女府的院子里看着整装待发的段南歌,古修远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启程,我还什么都没安排,让浩广和飞尘送你出去吧。”
“好。”跃身上马,段南歌笑着点了点头。
她原本也是想让古浩广和古飞尘送她出去,这一路上虽然只有两道门,可若被盘问起来,她真的未必能够应付,毕竟雷氏的人与外面的人不同,死脑筋得很。
站在旁边,秦渊有些担心:“让罗致他们都随你出去吧。”
不然只有卓胤然、廖九和公孙月随行,他不放心。
“你总共也没带多少人来,老八要帮着寻找圣潭,罗致要盯着兵器铸造,余下的人才被你遣出去勘察矿山,现在召回也来不及了,”段南歌浅浅一笑,“放心吧,只要有浩广和飞尘送我,雷氏的人必不会为难与我,而外面的人也不会探听到我离开雷氏赶回天宋的消息,此行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安全。”
叹息一声,秦渊道:“那你好生照顾自己,爷尽快去找你。”
“嗯,”段南歌点点头,“关键还是那个圣潭,辛苦老八多费点儿心吧。”
圣潭是向雷氏百姓证明雷氏不能一直避世独存的最有力的证据,没有什么比圣潭更能说服雷氏的百姓赞同与外界交流,而只要雷氏的百姓同意与外界交流,他们就能明目张胆地将雷氏的资源运出。
“夫人言重了,”廖八憨憨笑道,“夫人放心,为了让爷与夫人早日团聚,属下定会全力以赴。”
廖八这话说完就挨了秦渊一脚:“就你话多!”
廖八往旁边跳开,憨憨笑着。
段南歌轻笑不止:“那我走了,你们保重。”
“去吧。”温柔一笑,秦渊在段南歌座下的马屁股上轻怕一下,那马就迈步向前,段南歌再一催马,那马就奔了出去。
卓胤然几人立刻跃身上马,追了上去。
转头看向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段南歌的秦渊,古修远声音淡漠道:“你们夫妻俩真是奇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腻在一起,如胶似漆,好似分不开一样,可要分开的时候却又十分干脆,似乎无所谓一般。”
收回视线,秦渊笑道:“爷与她若是分开,那一定是因为重要的事、重要的人,且多半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又岂能因为不舍而延误时机?爷跟她看起来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盯着秦渊看了看,古修远转身向书库走去:“就是太懂事了才让人不解。”
“你这分明就是嫉妒爷的英明睿智!”秦渊痞笑着跟了上去,“爷可跟你说,爷现在要全力以赴了,你可别给爷拖后腿。”
“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吧。”古修远冷哼一声。
古修远渐渐地也摸出了跟秦渊相处的方法,没有段南歌从中调和倒也相安无事,另一边段南歌纵马奔出圣女府后就再度催快马速,有古浩广和古飞尘保驾护航,一路上畅通无阻,爬上断崖后又遇到秦渊特地喊来接应的廖氏商队,仰头看一眼一直在上空盘旋的那只海东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
明明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想、有很多事情要忙,但秦渊总是不忘将她的事情安排妥当,不管相隔多远,他都好像就在身边一样。
有廖氏的商队保驾护航,段南歌回天宋这一路就更加顺畅,星夜兼程地奔了七日就回到了天宋的京城,没有心情欣赏京城里熟悉的街景,段南歌冲进城门后就直奔皇宫,肆无忌惮的架势看得古浩广和古飞尘心肝乱颤。
虽然古修远只是让古浩广和古飞尘送段南歌离开雷氏,但两人实在好奇,就一路跟到天宋来了。
勒马在宫门前停住,不等侍卫上前来威吓,段南歌就已经摸出了吴王妃的令牌甩了出去。
“本王妃要见陛下。”
宫门卫被段南歌的气势震得愣住,待看清那块令牌后连忙笔挺地站好,恭恭敬敬地向段南歌行了个礼:“见过宣武王妃,陛下曾有诏令,宣武王和王妃不论何时都可以直接入宫,不必通报。”
宣武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