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白河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段南歌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地看着白河:“你见过的稀奇玩意应该很多,怎么会看不出?”
白河无辜道:“我见过又没研究过,而且我一向只收集消息,从不深入探寻,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若再多一些,恐怕就要永无宁日了。”
容笙探头看向白河手上的山水图,将那幅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就十分肯定地说道:“启禀王妃,这山水图中所藏的地图正是江河的地图。”
“江河?”段南歌转眼看向容笙,“我所知道的江河地图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当然不是现在的江河,”容笙淡淡一笑,“这是以前的江河,兴许是它百年以前的模样,又兴许是千年前的模样,关于这一点属下就说不清楚了,但这图属下曾在一本古书里见过,印象深刻。”
段南歌的眼神微闪:“也就是说它是古时候的江河?”
这图正是她用雷氏的那颗珠子和毓妃留下的琴谱画出来的,原本只是有一日实在太闲,就把那珠子和琴谱拿出来研究一下,但因为她和秦渊对这个东西都不感兴趣,所以她就忘了跟秦渊说,这幅她没看明白的图也被她随手放了起来。
刚刚瞧见秦渊哭时,她突然想起秦渊以前说过的话,他说毓妃留给他的这些东西说不定是个藏宝图什么的,那会儿她跟他都不需要什么宝藏,秦渊那话也只是说着玩的,可现在她觉得他们或许是需要这个宝藏的,若那真的是宝藏,里面说不定就有能救陛下的东西。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现在她需要一些荒谬的东西来安抚她和秦渊的内心。
“可以这么说。”容笙点点头,旋即又狐疑地问道,“这幅图王妃是从哪里得来的?”
“雷氏。”段南歌定定地看着白河。
白河怔住,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错愕地看着段南歌:“这图是王妃从雷氏得来的?是少主给您的?”
难不成这是雷氏秘宝的藏宝图?可是不对啊,若这是藏宝图的话,少主不把这图给他,怎么反倒送给王妃了?
“古修远怎么会给我这个?”段南歌哂笑一声,到底是没把雷氏那颗珠子和琴谱的事情跟白河说,“这是我一不小心得来的。”
“一不小心……”看着段南歌,白河嘴角微抽。
他若是相信王妃这句话那他就是个傻子!还一不小心,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不小心的时候多了去了,可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略微一想就知道段南歌只是想用这句话来带过这个话题,白河便不继续追究:“王妃觉得这就是雷氏秘宝的藏宝图?”
“不知道,”见白河瞪过来,段南歌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偶然间得到这幅地图,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知道的还不如你多。”
段南歌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白河却莫名觉得生气。
瞥一眼瞪着眼睛的白河,容笙问段南歌道:“那王妃是想去寻这宝藏?”
“我……不知道。”虽然一时冲动就把白河给喊来了,但她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去寻这宝藏。
自从认识段南歌以来头一次看到她拿不定主意的模样,长孙景曦几人面面相觑。
白河盯着段南歌看了看,突然问段南歌道:“王妃在这个时候将这幅图拿出来,该不会是因为陛下吧?”
陛下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不过他也只打听到这些。
听白河提起皇帝,段南歌的眼神一凛,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你都知道些什么?”
陛下病重的消息可是连他们都得花费一番心思才能查出点儿蛛丝马迹的,白河怎么就知道了?
被段南歌的凌厉吓得缩了缩脖子,白河连忙如实答道:“关于这件事,我知道的可能不如王妃多,陛下和国公爷是铁了心要将消息瞒下,近身伺候陛下的宫女、太监屈指可数,都是陛下亲信,且还整日待在紫宸殿内陛下的身边,他们的一日三餐、日常用品和陛下的汤药全都是禁军亲自去送,连吃完饭的空碗都是禁军去收,紫宸殿内的洒扫太监都见不到这些人,只能确定他们仍旧在紫宸殿里。”
段南歌揉了揉额角。
想早一点知道陛下的详细情况怎么就这么难?好不容易因为少越的原因让国公爷据实相告,可秦渊再传信回京却问不出详细情况,国公爷不肯说,晋王、楚王查不到,现在连百晓生白河都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然而陛下和国公爷的防守越是严密,就证明陛下的状况越糟糕。
见段南歌一脸愁容,白河道:“王妃若是想指望这秘宝里的什么东西可以救陛下,那我劝王妃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且不说那秘宝里都有些什么,单凭这一幅地图,我们要花多久才能寻到这秘宝?”
长孙景曦道:“你不是已经在江河下游找了很长时间了?如今又有了地图,要找到这秘宝还不容易吗?”
白河摇了摇头,道:“若这幅图不是江河的地图,那我认为我们还是有可能照地图的指示尽快寻到秘宝,然而它就是江河的地图,我在这里找了那么多年,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然而别说是秘宝,我连点儿蛛丝马迹都没能找到。”
若只是江河的地图,那这地图有跟没有都是一样的,江河流域几乎都被他翻遍了。
段南歌又补充一句,这一句却叫长孙景曦几人更加没有信心了:“而且那只是一幅古时候江河的地图,图上并没有标明秘宝的位置。”
“没有标明?”长孙景曦拧眉,“没有标明秘宝的位置,这幅地图还有什么用?”
只是给他们看一看江河古时候的样子吗?
听到这话,段南歌看向白河:“秘宝的位置恐怕得通过其他线索来找。”
这图若真的是雷氏秘宝的藏宝图,那就不可能让人轻易看到秘宝所在,将重要的信息一分为二可是隐藏的基本手段。
与段南歌四目相对,白河撇撇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王妃若是想得到更多的情报,恐怕要将少主找来问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要去找古修远吗?段南歌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以她现在的状况秦渊根本就不会让她去寻找什么秘宝,若还要去找古修远交涉那事情就变得更麻烦了,现在不管是她还是秦渊都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
长孙景曦几人都知道对秦渊和段南歌来说正值多事之秋,单是眼前的事情就叫他们两人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有心力去寻找什么秘宝?但皇帝病重,看着秦渊因为伤心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长孙景曦几人既担心又难过,若有他们能帮上忙的地方,那不管是什么,他们必定义不容辞。
于是几个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之后,容笙就开口对段南歌说道:“秋试将至,王爷和王妃都不方便离开广陵城,不如让属下去跟雷氏的少主交涉?若能交涉成功,也省去王妃亲自跑一趟的麻烦,若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长孙景曦帮腔道:“依我看,这秘宝的事情暂且就让容笙和白河去查吧,等确定了那秘宝是真实存在的且已经寻到了地方之后,咱们再做计划也不迟。”
“是啊,”卓星渊也跟着劝道,“容笙读过许多生僻的古籍,白河又是无所不知的百晓生,让他们两个去查这有所依据却又不着边际的事情最是合适,属下跟星阑也会帮忙的。”
卓星阑点点头,然后说道:“也是时候将那几个游历在外的人喊回来了,王妃对我们不必觉得抱歉,我们本就该待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分忧解难,王爷和王妃却给了我们那么多的自由,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恩情,若不能有所回报,我们也会心有不安的,”
“可不就是嘛,”长孙景曦笑道,“就只有我最是兢兢业业,一直陪在王爷身边。”
段南歌被长孙景曦这话逗笑:“那便让他们回来吧……也别都回来,我记得裴靖是去了西北,顾尔此时应该在东北的什么地方,鱼延则在西南……就让鱼延回来吧,让裴靖留在西北关内,留心一下有没有京城过去的人跟天灵军接触,至于顾尔……让他去幽州吧,港口和聂儒都很重要。”
听到段南歌这番安排,长孙景曦问道:“需不需要派人去岭南?岭南虽然不是王爷的封地,但廖氏对岭南恩重如山,自从知道王爷就是廖氏的大当家之后,岭南那地方就跟王爷的封地没什么区别了,那里的百姓甚至比吴越的百姓更顺从王爷,那样的地方可不能叫别人给偷走了。”
仔细想了想,容笙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星阑和星渊去岭南吧,寻找秘宝的事情用不着那么多人,有属下跟白河就可以了。”
段南歌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院子有人正扯着嗓子喊她,那高亢的声音里还带着未解的醉意。
“南歌?南歌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