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越原以为暗影卫的人不会追出京城,他会绕路往吴州走也只不过是因为谨慎的习惯,直到从光州往吴州去的路上遇见了暗影卫,少越才知大事不妙。
带着关欣怡躲过一波追捕,己未埋怨少越道:“我就说让你别把国公爷逼急了,这下可好,暗影卫亲自出京抓人,你猜咱们三个逃不逃得掉?”
搂着惊魂未定的关欣怡,少越面色凝重:“探查到的所有情报我都告诉你了,你带着欣怡先走,我垫后。”
“少逞能了!”不等关欣怡反对,己未就先白了少越一眼,“要垫后也是我来垫后,暗影卫对你了如指掌,对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熟悉。”
“不行!”少越坚定道,“听我的,你带着欣怡先回!”
“我凭什么听你的?”己未吊起眉眼斜睨着少越,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王妃吩咐,你听我的。”
“己未!”少越微恼。
“别吼,再把暗影卫给吼来了咱们三个就都回不去了,”己未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少越,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对少越说道,“与你汇合之前我擅自做主给王妃传了信,说你我遇上了点儿小麻烦,王妃应该会来接应,我们再往前走走。”
“你不早说!”少越狠瞪己未一眼。
既然己未已经通知了王妃,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这不是忘了吗?快走!”话音未落,己未已经向东奔去。
少越背起关欣怡就跟了上去,而关欣怡从头到尾都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听着那些少越和己未不用明说就能明白她却听得一头雾水的话。
疾速奔出十几里,少越三人还是被暗影卫逮住围了起来。
“啧!暗影卫都是属狗的吗?鼻子怎么这么灵?”抱怨一句,己未谨慎地缓步后退,直退到关欣怡的身后,与挡在关欣怡身前的少越背对着背。
“擅长隐匿的人同样擅长追踪。”因为他们最是了解隐匿行踪的方法,所以能比别人更加轻易地看出隐匿的痕迹。
寒着脸将围在周围的暗影卫扫视一圈,少越到底还是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
见少越拔剑,周围的暗影卫齐齐咽了口口水,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少统领,国公爷只是想请少统领回京叙话,还请少统领莫要为难我们,少统领该还记得,暗影卫若是没能完成任务,那是要受罚的。”
眼神微动,少越抿了抿嘴,沉声说道:“如今各为其主,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有很久没跟兄弟们比试过了,刚好择日不如撞日,谁先来?”
躲在少越身后,关欣怡咬紧嘴唇,双手死死抓着少越后背的衣裳。
感知到关欣怡的动作,少越眉心微蹙:“己未,帮我照顾一下欣怡。”
转头瞄一眼关欣怡,己未冷声道:“她是在担心你,不是在担心她自己。”
己未话音刚落,关欣怡就怯怯地出声:“少越,别去,求你了。”
关欣怡一直都知道少越的身份,也知道少越每日要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可这是关欣怡第一次身临其境,看着周围面容肃杀的暗影卫,关欣怡的整颗心都揪紧了。
听关欣怡的声音颤抖得支零破碎,少越知道关欣怡很怕,但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必须披荆斩棘地向前往吴州去,绝不回头!
狠心将关欣怡推向己未,少越身形一闪就冲向暗影卫。
“少越!”
“站住!”己未眼疾手快地拉住要跟着少越一起冲的关欣怡,“你别让他分神,几个暗影卫而已,他应付得来!”
“你别管我!”关欣怡歇斯底里道,“我不管他是应付得来还是应付不来,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身犯险,不就是回京吗?你们不回我回!”
“你够了!”己未将胡乱冲撞的关欣怡拉住,“真想让他死你就继续大喊大叫,最好是让他担心你担心得不能专心应敌!我可告诉你,他一个人对上暗影卫十几个人,稍不留神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己未故意将这话说得凶狠,虽唬不住别人却是能唬住关欣怡,尤其少越刚巧就因为分神去看关欣怡而被人刺破了衣袖。
“你们怎么能这样……”关欣怡被抽空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他们不是说只要回京去见国公爷就没事了吗?你们为什么非得跟国公爷对着干?原来跟我成亲真的只是个幌子,他真的是回京去帮王妃办事的……”
“你!”听关欣怡这样误会少越,己未有些恼,却又不敢对关欣怡疾声厉色,生怕少越会因此而分心。
被关欣怡的哭声和喋喋不休的抱怨吵得心浮气躁,己未只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关欣怡不哭,却没注意到一名暗影卫已经绕到己未身后,飞快地发动偷袭。
“己未!”少越大声提醒己未一句,自己则因为分心又挨了一剑。
听到少越的大喊,己未立刻转头看向身后,还没看清偷袭过来的暗影卫长的什么模样就先看到了冰冷的剑光。
眼神一紧,己未下意识地侧出一步将关欣怡整个挡在身后,这一步之后己未就完全错失了躲闪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寒光疾速逼近。
嗖的一声,狭长的黑影破空而来,目标正是偷袭己未的那名暗影卫,那黑影来得极快,即使那名暗影卫的剑尖还差一寸就能刺进己未的心口,他也不得不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收剑疾退。
咄的一声,那黑影扎进了己未面前的土地里,己未低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王妃!”那黑影正是段南歌的含章。
暗影卫里没有人不认识含章,那是段弘曾经十分宝贝的收藏,那是段弘亲手交给段南歌的防身兵器,虽然有段南歌的地方未必有含章,但含章出现的地方一定有段南歌。
暗影卫们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转头往东看去,便见段南歌着一身飘飘裙裳,款步而来。
从山林中走出,段南歌的嘴角微扬,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那含着笑却略显冰冷的眸光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推移,从离她最近的那名暗影卫脸上一直推移到离她最远的那人脸上,但凡与段南歌四目相对的暗影卫都不由地退后两步,甚至是放弃了对少越和己未的攻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影卫们犹豫再三,还是齐齐在段南歌面前跪地俯首:“卑职等见过吴王妃。”
没有喊起,甚至没有说话,段南歌只维持着那缓慢却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己未面前,轻轻抬手,拔出含章。
转手挽了个刀花,段南歌缓缓转身,视线再从暗影卫们身上扫过,冷冷地开口问道:“敢问本王妃这两位属下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让暗影卫出京追捕?本王妃倒是不知道暗影卫何时能越俎代庖,做起禁军的事情来了!”
“……王妃恕罪。”暗影卫们隐隐有些头疼。
他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暗影卫们正不知所措,萧青就从旁边的山林里走出。
“卑职萧青,见过大小姐。”在段南歌面前单膝跪地,萧青的头微垂,声音里满是恭敬。
见到萧青,段南歌顿时满心诧异,思忖片刻后就冷声问道:“起来说话。陛下怎么了?”
己未的传信里只说她跟少越碰上了点儿小麻烦,她想着既然己未都传信了,那八成是想让她去接应,于是她就带着简云他们寻来了,只是没想到己未口中的小麻烦竟是被暗影卫追捕。能让暗影卫离京必是事态紧急,而且国公爷连萧青都派来了,八成是京城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而她所能想到的天大的事情就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萧青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回答段南歌的问题,只是环顾四周,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
段南歌也随着萧青的视线环顾四周,看到关欣怡时目光微顿:“少越,简云带了伤药出来,让关姑娘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段南歌这话说得可谓是极其隐晦,少越却是立刻就听懂了段南歌的言外之意。
“多谢王妃关心。”话音落,少越扶起关欣怡,牵着关欣怡又带上简云走到了稍远一点儿地方。
等关欣怡跟着少越和简云走远,段南歌便又收回视线看向萧青:“说吧。”
萧青这才说道:“陛下得了不治之症,雪阳先生断言药石无灵,只等大限之日。”
段南歌顿时呆住。
在听到萧青的回答之前,段南歌想过无数种可能,兴许是皇帝遇刺身负重伤,兴许是皇帝中毒卧床不起,又兴许在那京城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皇帝和段弘设下的陷阱,可段南歌怎么也没先到她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不治之症,不是身负重伤可以静养痊愈,不是身中剧毒可以祛毒康复,更不是一个陷阱可以等事过之后恢复原状,不治之症,药石无灵……
慢慢地消化萧青所说的话,段南歌的思绪渐渐清明,可张了张嘴,段南歌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这件事她该怎么跟秦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