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秦渊和段南歌这两棵大树,少越轻而易举地过了关大娘这一关,速度之快、效果之好让少越有些后悔,后悔没早搬出秦渊和段南歌来,但少越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若不是秦渊和段南歌明言准许,少越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样与人坦诚相待。
等萧青依段弘之命请来了媒婆,少越就为自己的亲事忙活开了,己未高兴了就帮帮忙,不高兴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反倒是唐莹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三不五时地就往国公府跑一趟,看少越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连带着秦翔也常出现在段国公府。
三媒六聘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少越觉得自己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事儿却跟没个头似的,转眼过去大半个月,京城里已经是秋意凉爽、秋风飒飒。
这日少越终于能闲下来歇口气,却突然想起他似乎有七八天没看到己未了,想着己未是因为他才离开段南歌身边赶来京城,且还帮了他不少忙,少越便寻去己未的房间,想看看己未是病了还是怎样,不然怎么会七八天都不见人影?
可站在己未的房间门口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门,少越不由蹙起了眉。
己未不在国公府里?那她能去哪儿?
正琢磨着,少越就听到了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转头就见己未款步走来。
“你站在我房门口做什么?”己未狐疑地看着少越,“有事要我帮忙?”
抿了抿嘴,少越沉声道:“没什么事,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走,”走到少越身旁,己未笑容娇媚地调侃道,“少统领你整天跟着媒婆往关府跑,忙得晕头转向,可我却要闲死了,这京城里的街市都快被我踏平了。”
己未说的这番话合情合理,也很符合己未的个性,可少越却稍稍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既然那么闲就来帮我的忙,欣怡没有姐妹,遇到事情也没个人商量,你去陪她。”
“我才不去呢!”己未甩了少越一个白眼,“上次我跟着你去关府时关欣怡就一直在瞪我,我还是避避嫌吧。”
像王妃心那么大的女人恐怕还真的不多。
“你做了什么?”少越不解地蹙眉,“唐小姐怎么就没被瞪?”
最常跟他一起出入关府的人除了媒婆就是唐小姐,怎么唐小姐没被欣怡瞪,反倒是只去过一次的己未被瞪了?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关欣怡美吧?”在段南歌的身边待得久了,己未也学会了这样半真半假、避重就轻的回答。
这回轮到少越翻白眼了。
己未笑笑:“你若没事,我可进屋了啊。”
“嗯,”少越点头,“我没事,有事再来找你。”
“你倒是真不客气,”己未拉开房门,“只要不会跟关欣怡碰面,有事尽管来找我。”
话音落,己未的人就已经在屋里了,不跟少越客套,直接就关上了房门,两扇房门严丝合缝的那个瞬间,己未脸上的笑容退去,略有些痛苦地蹙起了眉。
这个少越也真会挑时间!
侧耳一听,觉得门外已经没人了,己未就拖着左腿走到桌边,将裙摆提起来就露出了沾满鲜血的裤腿。
该死的暗影卫!
房间里没有伤药,外面青天白日的,己未怕被人发现,于是也不敢出去买药,就只能撕了裤腿暂且绑住伤口止血。
只听嗞啦一声,裤腿就被己未给撕了下来,手上拎着沾血的半截裤腿,己未都还没来得及将它再撕成可以捆绑伤口的布条,房门猛然被人推开,少越一步跨过门槛,冷着脸看着己未重伤的左腿。
反手就将房门关上,少越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己未愕然地看着少越:“你、你不是走了吗?”
“暗影卫最擅长隐匿。到底怎么回事?”让己未受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听到这话,己未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是啊,暗影卫最擅长隐匿,该死的擅长!”
少越皱眉:“你进宫去了?为什么?”
只有在宫里、在陛下附近才会遇到暗影卫,己未怎么会去接近陛下?就算闲得发慌,己未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太过清闲而去自找麻烦的人。
“啧!你别管了,安心准备你的婚事就是了。”己未看得出少越有多重视他跟关欣怡的婚事,因此并不想少越分心。
“你伤成这样我怎么安心?”
“你别吼!”己未瞪少越一眼,“别让人听见!”
少越沉声道:“这里是国公府,被人听到也无妨。”
己未咋舌:“就因为这里是国公府。”
少越微愣:“你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己未回答,萧青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己未姑娘在吗?”
听到萧青的声音,少越颇感诧异,己未则又是一声烦躁地咋舌。
“速度真快。”她才从宫里逃出来,萧青就来抓人了,天宋的段国公果然不愧是段国公。
“己未你到底做了什么?”少越神色凝重地看着己未。
己未放下裙摆,站了起来:“国公爷言行有异,我跟踪他进了宫,发现陛下的状况有些不同寻常,但来不及查探就被暗影卫发现了。”
话音落,己未就走向门口。
萧青既然来了,那就是已经确认过她人在房里,她左腿重伤,逃是逃不出去了,国公爷是王妃的父亲,总不会太为难她。
“等等!”少越一把抓住己未,“你说陛下的状况不同寻常是什么意思?”
己未发现了什么?
“陛下他……”
不等己未把话说完,萧青的声音就再度传来,这一次萧青的声音离得更近,己未和少越齐齐转头,就看到门上一个大大的人影。
“少越,国公爷急着见己未姑娘,国公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少越拧眉,沉吟片刻后就越过己未,走到房门口拉开了房门:“不知道国公爷为什么要见己未?”
瞥一眼站在少越身后的己未,萧青沉声道:“这些事情不是我能问的,大小姐心慈人善,是不是让你忘了许多规矩?”
少越抿嘴,盯着萧青看了看后坚定地说道:“那我跟她一起去见国公爷。”
己未不了解国公爷的脾气,若让己未一个人去他不放心。
“随你,”萧青侧身让开了路,“请吧。”
少越这才转头看向己未:“还能走吗?”
扬起一个娇媚的笑容,己未把腰背一挺,再迈步时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小伤而已。”
少越想过去搀扶己未一把,或者干脆背着己未去见段弘,但少越了解己未,萧青和段弘对己未来说并不算自己人,因此己未不会想要在萧青和段弘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
于是少越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只迈开脚步往段弘的书房走去,脚步缓慢,迁就着己未,小半个时辰之后,少越和己未才站在段弘面前。
“见过国公爷。”少越向段弘作了个揖,己未仍旧跟之前一眼,只是抱拳拱手。
没理会少越,段弘板着脸看着己未,冷声问道:“你可知天宋皇宫不是你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国公爷恕罪,”己未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听王妃说起过天宋皇宫的瑰丽,一时没忍住好奇心罢了。”
“没忍住好奇心?”段弘冷哼一声,“连自己的好奇心都控制不住,我如何能留你在南歌身边?”
少越的眼神一紧,刚想替己未说几句好话,却听己未柔声说道:“我本是南楚圣女的十二卫,如今受圣女之命留在吴王妃身边保护吴王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国公爷似乎都管不着我。”
段弘微微眯起眼睛:“好一张伶牙俐齿!但你可知道你的不当言行会给南歌惹上麻烦?”
己未不甘示弱道:“国公爷所隐瞒的事情若是被王妃知道了,国公爷和陛下怕就要惹上麻烦了吧?”
段弘砰地一声拍案而起,目光凌厉地瞪着己未:“你知道什么了?!”
己未娇媚一笑:“国公爷觉得我知道什么了?”
将己未打量一番,段弘缓缓坐了回去:“你倒是没白在南歌身边跟着。”
南歌就最是擅长且爱用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伎俩,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叫人心生忌惮不敢妄动。可他不是别人。
“国公爷谬赞。”己未微微欠身,明明已经因为左腿的伤势而白了脸色,却还固执地让自己做一个行动正常的人。
话锋一转,段弘又道:“但你觉得南歌的那一套会对我有用吗?既然什么都没打探到,就实话实说,不然大话说多了,怕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己未抿嘴。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打探到,跟着段国公入宫之后,她也只是觉得天宋皇帝身边的护卫过于森严,而且那御书房里似乎还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已经被花香遮掩得极其淡薄,但却逃不过她的鼻子,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就被暗影卫给发现了,天宋的暗影卫果然是名不虚传。
瞧见己未这副神情,段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若真叫这女人查出些什么,那这事儿就难办了,南歌的人,他哪里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