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段子恒担心地跟上去,“八成就是平日里爱聚在一起的那群人,你若去的话……”
段南歌不以为意:“若是熟人,就更好办了。”
她先前低调行事,不过是怕哪件事处理得不妥当,惹上秦昊和段子萱,再受婚事所累,如今婚约的事情已经了结,她还怕什么?
秦渊也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再走出两步,段南歌就看到了挤在一座桥上吵闹的一群人,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将其中一个女孩子推到河里去。
眼皮一跳,段南歌偏头问秦渊道:“那个要被推进河里的就是你朋友的妹妹?”
那不是夏秋灵吗?这人上一次还帮着陈涵雅挤兑她来着。
秦渊摸摸鼻子:“所以爷才说若段大小姐不方便出手,爷再另想办法。”
若夏秋灵不是夏瑜的妹妹,他才懒得管那群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在五爷的面子上。”说着,段南歌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我就说这好好的一片梨林怎么突然比东市里的鸟市还吵,原来是你们来了啊。”
陈涵雅一行听到段南歌的声音就是一怔,循声望去看到段南歌时,目光中满是鄙夷。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前楚王妃吗?”陈涵雅一脸的得意洋洋,“都被楚王抛弃了,你怎么还有脸出门?”
“谁跟你说是我被抛弃了的?”段南歌走上桥面,慢悠悠却极为坚定地缓缓走向一群人。
不知道段南歌要做什么,几个离段南歌较近的人纷纷转移到另一边去,离段南歌远了一些,却刚好给段南歌让出了路。
畅通无阻地走到陈涵雅面前,段南歌理直气壮地伸手将傻呆呆的夏秋灵给拉到了身后,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陈涵雅:“陈小姐是不是忘了,贤妃曾经说过,只要我不悔婚,她与楚王就必定不会背信食言,可如今我与楚王的婚约解了,你说究竟是楚王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楚王?依陈小姐的睿智,一定能想得清楚吧?”
“你!”陈涵雅恶狠狠地瞪着段南歌,“你这是在诋毁楚王,信不信本小姐告到陛下那里,说你诽谤皇族?”
“陈小姐请便,”段南歌看着陈涵雅,眼中有嘲讽一闪而过,“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贤妃是要记恨上害她丢了颜面的陈小姐,还是会记恨上我这个无辜受累的可怜人?”
“你!”
“姐姐何必在这里虚张声势,”段子萱从人群后面袅袅婷婷地走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想事成后底气足了,瞧着还真多了几分高贵的气质,“如今姐姐可已经不再是贤妃认准了的楚王妃了,有些事姐姐还是不要管比较好,毕竟有些人,姐姐是惹不起了。”
“哦?”段南歌眉梢一挑,笑盈盈地问道,“那我倒是想问问妹妹,在这里的人,有哪个是我段国公府大小姐惹不起的?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左相府?还是你这个准楚王妃?”
段子萱的神色一冷,瞪着段南歌说道:“姐姐这样说,就不怕传到父亲耳朵里,惹父亲不快?”
“这样会惹父亲不快吗?”段南歌偏头,一脸无辜,“那我换个问法好了,在这里的诸位,有哪个想试试挑衅国公府的下场?”
段南歌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明明只是一带而过,明明段南歌的眼中笑意盈盈,却叫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胆子小一些的已经向后退了两步。
在世家公子、小姐的圈子里,陈涵雅从来没被人压制过,永远都是其他人在奉承她,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嚣张,陈涵雅怒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段南歌轻笑,“字面意思。不就是仗势欺人吗?不就是觉得家中有一人得道就能鸡犬升天吗?不就是要比一比谁的父亲官位高吗?那就来比一比啊。”
不就是拼爹嘛,她除了拼不过皇子公主,还需要怕谁?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家国公爷都能从陛下的马厩里给她抢一匹上等骏马回来,她应该连皇子、公主都不怕了吧?
“你!”段子萱气红了脸,“你这妖女别在这里大放厥词给国公府抹黑,你……”
段子萱话没说完,就见段南歌突然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段子萱脸上。
“张口妖女闭口妖女,是谁教的你这样跟长姐说话?!”段南歌突然厉喝一声,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陈涵雅都给吓得退了一步。
段子萱捂着脸,整个人都傻了。
她被打了?她当众被打了?她当众被段南歌给打了?
“你!”回过神来,段子萱红着眼瞪着段南歌,“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段南歌冷哼一声,“既然国公夫人没教好你,我就替她好好教教你!才刚被赐婚就得意忘形,当众对长姐不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还记得几个?!”
“我!你!”段子萱指着段南歌,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段子萱说不出话来,段南歌却有说不完的话:“萧青!”
萧青应声而来,恭敬地向段南歌行了个礼:“大小姐有何吩咐?”
段南歌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子萱,冷声道:“将二小姐带回国公府,罚她闭门思过,将《女四书》抄写五十遍,抄不完就不准她踏出泠水居一步!”
“是!”萧青立刻抬手叫来两个人,那两个人也好不客气,一把将段子萱拖出人群就给拽走了。
“你们放开我!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国公府的二小姐、与楚王定下婚约的未来楚王妃!你们!表姐!表姐救我!”
陈涵雅回过神来:“段南歌!你凭什么责罚萱儿妹妹?”
“怎么?”段南歌扬了扬眉,仍旧是一副笑脸,“陈小姐这是想要插手我国公府的家务事?”
“我是萱儿的表姐,有权过问这件事!”
“哦,”段南歌极其敷衍地点点头,“那我还是她的亲姐姐,我罚她,你管得着吗?”
“你、你蛮不讲理!”陈涵雅真是要被段南歌给气疯了,偏段南歌说得头头是道,陈涵雅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我原本也不是过来跟你们讲理的,”段南歌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我只是听得这边吵得要命,才过来看看是谁这样没规矩,结果却做了多余的事情。唉,我也是难得出一趟门,怎么每次都要碰上些糟心事儿。”
说完,段南歌颇有些自怜自叹地摇摇头,转身就走。
望着段南歌走远的背影,陈涵雅气得直跺脚,可转眼看了看夏秋灵,陈涵雅狐疑地问道:“她不是来帮你的?”
夏秋灵也正疑惑。
在段南歌把她从桥边拉开的时候,她也以为段南歌是来帮她的,但段南歌胡闹一通之后就走得这么干脆,从始至终都没跟她说一句话,甚至没帮她说一句话……难道段南歌真的只是来找茬的?
面对陈涵雅怀疑的视线,夏秋灵连忙笑道:“她怎么会是来帮我的?我跟她又没有交情。”
“说的也是。”陈涵雅点点头。
这么说那妖女就纯粹是来找她麻烦的?不过就是个妖女,气死人了!
施施然回到梨林中,段南歌四下寻了一番才找到躲起来的段子恒几人。
看着秦渊,段南歌笑盈盈地说道:“她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心情玩闹了吧。”
秦渊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南歌,笑着赞叹道:“不愧是段大小姐,果然聪明至极!”
若让陈涵雅误以为妖女跟夏秋灵有交情,那陈涵雅必不会再与夏秋灵要好,那样一来夏秋灵日后便很难在世家小姐的圈子里混下去了。但妖女这样一闹,不仅巧妙地替夏秋灵解了围,还顺便整治了段子萱。
“南歌姐姐好厉害啊!”唐莹蹭到段南歌身边,一脸崇拜地看着段南歌,“那陈涵雅仗着自己是左相府的小姐,一向在京中横行霸道,左相夫妇都宠着她,宫中的德妃也惯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京城里可没人敢得罪她,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得捧着她,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被气成这副丑样子,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德妃?”段南歌挑眉。
段子恒立刻贴心地解释道:“德妃是左相的妹妹,陈涵雅的姑姑。常跟陈涵雅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姐家中多少都跟左相府有所牵连,就是为了陪陈涵雅,她们的家中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们整日在外抛头露面。”
“原来如此。”段南歌点了点头。
唐瑾有些好奇地问段南歌道:“那夏秋灵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段大小姐你多少坏话,段大小姐这般替她着想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感激,段大小姐不觉得这样太委屈自己了吗?”
“我只是完成五爷所托,何来委屈一说?”段南歌展颜一笑,声音温软,“再者说,有些人,总是要踩低别人,才能显出自己的高贵,无非就是女儿家心生嫉妒后惯用的小把戏罢了,要一个一个地计较过去,我可吃不消。”
“就是!”唐莹抱着段南歌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我南歌姐姐这么美,才不跟那群丑八怪一般计较!”
几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在梨林中漫无目的地散步,谁都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的不远处,秦昊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从段南歌带着唐莹策马奔入这片梨林时,他就一直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