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等着秦渊看了好一会儿,秦昊才开口问了秦渊一个问题:“你……想过要纳妾吗?”
“噗——”秦渊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问题,惊得将满口的酒都喷了出去,一边擦嘴一边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四皇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面色一寒,秦昊冷声道:“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不想,只是不敢。”
“可不就是不敢嘛,”定了定心神,秦渊怕秦昊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便将手上的酒坛放回了桌上,“男人嘛,说完全不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对段南歌一心一意吗?”秦昊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段南歌那么相信秦渊,结果秦渊这混账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吗?
“爷对南歌当然是一心一意了!”秦渊瞪了秦昊一眼,“所以爷就只是想想,只是偶尔与南歌分别时,恰巧身边又有个合眼缘的姑娘的话,就有可能随便那么一瞎想。”
“既然都动了心思,为什么不做?你好歹也是天宋的王爷、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真巧,他也只是偶尔那么一瞎想,结果就出事了。
秦昊一再追问这件事情,秦渊心觉奇怪,仔细想了想便就猜出秦昊为什么突然离京来广陵避难,不由摇头失笑。
“的确,天宋的王爷也好,廖氏的当家也好,以爷的身份,想纳几房小妾就能纳几房,只要爷高兴,可是爷怕南歌不高兴啊。”把玩着桌上的空杯,秦渊扬着嘴角笑着,眼底尽是温柔,“以你我的身份,娶妻是政务,照理来说是与心意无关,只需看对方的出身和智慧,但正如四皇兄先前所言,爷运气好,遇见了南歌,出身大家,冰雪聪明,更幸运的是她入了爷的心,爷也进了她的心,这等好事竟就落到了爷的头上,爷好好地疼惜她、爱护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惹她伤心?只是瞧见她皱一皱眉头爷都要心疼死了。”
秦昊眉头紧皱:“只是纳个妾,又不是不疼她、不爱她,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
他就是想不通,父皇的后宫佳丽三千,也没见皇后整日歇斯底里。
一听这话,秦渊顿时就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遗憾模样,叹息道:“那爷来问你,若是四皇嫂收几房面首,你可高兴?不说高兴,四皇兄能做到不为所动、心如止水吗?”
沉默片刻,秦昊沉声道:“那不一样。”
秦渊轻笑一声:“四皇兄若这样想,那爷无话可说,只是爷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爷与南歌没什么不一样的,爷所不喜欢的事情,南歌她也断然不会喜欢,将心比心而已。”
将心比心?秦昊挑眉。
可子萱与段南歌终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段南歌坦诚、直率,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她都会直接表露出来,从不遮遮掩掩,叫人一眼就能看个明白,可子萱不同,子萱她总是把最真实的想法藏在心里,要人去猜,要人去想,成亲半年有余,他们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可他却时常看不透子萱的心思,时至今日他都不能确认子萱之所以会嫁给他到底是看上了他的人,还是看上了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秦昊又盯着秦渊看了看:“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嗯,四皇兄请说。”秦渊拎起酒坛给自己倒一杯酒,端起酒杯轻啜慢饮。
秦昊拎起酒坛猛灌一口,将那口酒咽下肚后才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说……段子萱为什么嫁给我?”
“噗——”这一次秦渊的口中是没含多少酒,可酒杯就在嘴边,秦渊这一喷就将整杯酒给吹出了酒杯,又溅了一身,“四皇兄你是诚心不想让爷好好喝一口酒啊。”
他这都问的什么问题?
秦昊阴沉着脸说道:“我是认真问你的。”
放下酒杯,秦渊无奈道:“再过几个月小侄儿就要出生了,都这个时候了,四皇兄怎么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因为一直没想明白。”秦昊直勾勾地看着秦渊,眼神中有些许期待,期待着秦渊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秦渊避开秦昊的眼神,用一贯轻挑的语气说道:“就算是这样,这也不是该拿来问爷的问题,爷又不是四皇嫂,怎知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闻言,秦昊眼中的期待瞬间消散,迁怒似的瞪了秦渊一眼。
瞧秦昊一脸郁闷,秦渊劝慰道:“四皇兄何必非要闹个明白呢?不管她是看上了你的人还是看上了你的地位,如今她是你的妻,你便是悔了、倦了、烦了、恨了又能如何?与其自寻烦恼,四皇兄不如尽快找到一种能与四皇嫂恩恩爱爱的相处方法,就算做不到如胶似漆、甜甜腻腻,至少也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啊。四皇兄要知道,你与四皇嫂之间的关系虽是你的家事,却会影响到父皇和大臣们对你的评价。”
“我知道。”秦昊猛地又灌下一口酒。
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心烦,不然他大可以置之不理。
见秦昊还是一副想不开的样子,秦渊转了转眼珠子,又道:“四皇兄是将帅出身,心性坚毅,且最是懂得如何自律,可怎么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四皇兄就越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呢?四皇兄的对手可是大皇兄,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只是失去了君王的宠信,这可不代表他一定会输,更不用说京城里的那点事情,大皇兄可谓是信手拈来,四皇兄若再不能专心,恐怕难以成事。”
秦昊沉默不语。
秦渊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就算知道,要做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哂笑一声,秦渊又道:“再说了,就你那楚王府里的女人,再好看能好看的哪儿去?四皇嫂的貌相虽比不上南歌,却也是京城上下公认的美人,而且以四皇嫂的性子,挑选女婢的时候必然不会选那些长得好看,所以爷就纳闷了,那些美貌不敌四皇嫂千分之一的女人怎么就能让眼高于顶的四皇兄心生旖旎、把持不住了?四皇嫂怀胎不过十月,坐个月子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怎么就忍不了呢?”
秦昊微窘。
秦渊撇撇嘴:“四皇兄既然是来广陵城给爷帮忙的,那广陵城的重建没有进展四皇兄你也是回不去的,这段时间四皇兄便安心住在这吴王府里,这里没人会打扰你,你且好好想想你府里那点事该怎么办吧。”
像是掐算好了时间一般,荆风在这时敲响房门,带着人将秦渊和秦昊的晚饭送来。
“南歌出门了?”秦渊扭头问荆风。
“是,”荆风简短的回答道,“走了有半个时辰。”
“带了谁一起?”这才是秦渊最关心的问题。
荆风沉声道:“己未和少越。”
一听这话秦渊就无奈地叹息一声,道:“都说让她带着少越和简云,她非得带上个己未,不带个姑娘在身边她就不舒坦是不是?”
嘴角微抽,荆风用沉默来表明自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虽说夜里带着个姑娘出门是不太安全,可己未那是一般的姑娘吗?动起手来比少越还要狠辣,比简云更是强出不少,她可顶得上七八个护卫。
心知荆风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秦渊咋舌,又问道:“那她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
荆风摇头:“没有。”
额角的青筋一突突,秦渊咬牙切齿道:“爷就不该准她出去!”
秦昊在这时插嘴道:“说得好像你不准她就不去一样。”
没想到会被秦昊拆台,秦渊的神情骤然变得微妙:“爷说个嘴还不行吗?”
秦昊冷哼一声,道:“唠唠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爹。”
“四皇兄你怎么能这样?!”秦渊瞪着眼睛看着秦昊,“爷方才好好心宽慰、开导你,现在你反倒来挤兑爷?”
“看见你就心烦。”秦昊理直气壮道。
“你!那你别来广陵城啊!”秦渊愤愤道,“是你自己跑到爷眼前来的!”
见秦渊瞪眼,秦昊莫名觉得有些开心:“我是来找弟妹的。”
秦渊拍案而起,饭都不想吃了:“你是不是讨打?”
“打就打,怕你不成?”将手上的酒坛往桌上一放,秦昊话音未落,出其不意地就攻向秦渊。
“你偷袭!卑鄙无耻!”嘴皮子极其利落地指责秦昊一句,秦渊躲闪的动作跟他的嘴皮子一样利落。
愕然地看着秦昊和秦渊突然动起手来,从屋里打到屋外,荆风再看看桌上的饭菜,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爷这是不打算吃晚饭了?那王妃回来之后该怎么向王妃汇报?若如实禀报说爷没吃晚饭只顾着跟楚王爷打架了,那今儿晚上爷还能睡在房里吗?但若不照实说那就是他对王妃不诚……
仔细想了想,荆风就走出房间,径自出府去了。
他突然想起爷白日里交代了他一件事情,因为不是什么急事所以他也没急着去办,但拖延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他还是赶紧去办了吧。
正往外走着,荆风不经意转头的时候突然瞥见南边的天空似乎飘起了一股浓烟,定睛看了看,荆风猛地转身,疾奔入府。
“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