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渊这么一推,段南歌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嗯?怎么了?”
缩在椅子里,段南歌迷糊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仰起头疑惑不解地问秦渊道:“我睡着了?”
“你还问爷?”秦渊眉心微蹙,“既然乏了就回屋去歇着,怎么就睡在这儿了?爷抱你?”
段南歌摇了摇头,慢悠悠地下地起身,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我本来是不困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段南歌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秦渊又趁机给段南歌把了脉,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再看看段南歌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秦渊这才牵起段南歌的手,拉着段南歌向外走去:“已经酉时了,爷正打算带几位大人去花厅用饭,你也一起去?”
跟在秦渊身后,段南歌打着哈欠,连路都不看:“不了,我不饿。”
“那你就先回房去吧,爷跟几位大人再聊一会儿就回去。”一直将段南歌牵到白茗面前,秦渊才松开段南歌的手。
“嗯。”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认真地听秦渊说话,反正一脸困意的段南歌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向门口走去。
叶城主四人在旁边望天望地望院子,就是不敢看秦渊和段南歌这卿卿我我的样子。
兴许是刚睡醒,从秦渊身边到书房门口这几步路段南歌走得歪歪扭扭,眼看着就要跨过门槛了,段南歌的脚却抬得不够高,被门槛绊住。
“诶!”秦渊比跟在段南歌身边的白茗还早发现,身形一闪就冲过去将段南歌抱住,“你看着点儿路啊!”
“嗯?”软趴趴地靠在秦渊怀里,段南歌低头看了看脚下,却发现门槛已经在身后了,于是又扭头看了看门槛,迷糊道,“这门槛有那么高吗?”
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秦渊微一弯腰就将段南歌打横抱起:“白茗,你带几位大人到花厅去,爷送她回去。”
南歌这是困成什么样才连路都走不好了?说起来昨夜他们睡得早,今儿早上起得又不是很早,她怎么就困了?她该不会是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看一眼已经闭上眼睛靠在自己身前的段南歌,秦渊越来越担心了。
一路风驰电掣般回到主院,秦渊将段南歌放在床上后就让人去将己未寻来,己未坐在床边给段南歌把了脉,然后转头看向秦渊,一脸平静。
“王爷,王妃没事。”爷总是小题大做。
“当真没事?”秦渊不信,以前段南歌中了南楚秘药时独孤雪阳就说过没事,结果却差点儿出了大事,“既然没事,她怎么困成这样?”
眉梢微动,己未调侃道:“王爷您夜里若是能收敛一些,那王妃就不会给累成这副模样了。”
眼角一跳,秦渊瞪着己未道:“爷昨儿个晚上可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己未反倒一脸惊奇地看着秦渊。
“……关你什么事!”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好色之徒吗?他就不能在夜里拥着南歌温馨入眠吗?
己未的视线非常隐晦地在秦渊身上打了个转,而后问道:“王爷,要属下给您开个方子吗?”
“……你出去!”这己未可真是被南歌给惯坏了!少越明明也是南歌的属下,却比己未规矩多了!
“属下领命!”抿嘴憋着笑,己未脚步轻快地离开。
段南歌睡得正香,徐泽几人还在花厅里等着,秦渊权衡一番便嘱咐主院的女婢好生照顾段南歌,而后便去了花厅,跟徐泽四人一同用饭,席间虽也是谈笑自如,可秦渊却总要分出几分心神注意着花厅门外的动静,时不时地往门口扫上一眼,生怕有人来禀报什么急事一样。
徐泽和韩江心中疑惑,总以为是还有什么人要来,可这一顿晚饭都吃完了也没见什么人来,倒是叶城主和工曹判司看出秦渊这份不安只是因为担心段南歌而已。
段南歌这一觉一直睡到亥时,还是被饿醒的,起来吃了点儿东西就又睡下了,直到天光大亮,段南歌才睁开眼睛,精神抖擞,全然看不出前一日那困顿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惹得秦渊直说段南歌怪异,总是要闹点儿小毛病来吓唬人,对此段南歌只能表示无辜。
朝廷的司天监来广陵城为城中乃至吴越江南的百姓祈福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但传言中却没有说这司天监到底是皇帝派来的还是秦渊去求来的。
等了几日,也让人乔装混进市井旁听几日,见城中百姓大多对此不以为意,便是谈论起这件事时说的多半也都是好话,秦渊这才命礼曹协同司天监搭建祭台,准备祈福大典。
可这祭台搭建的工作却并不顺利,前一日才搭好的框架,第二日就在工匠施工时轰然倒塌,重伤无数,前一日才打入地下的木桩第二日就被顶出些许,待撬起木桩就看到坑洞里多了白骨无数。
搭建一座祭台本是五六日就能完成的事情,但因为这种种蹊跷之事,那祭台搭了拆拆了搭,耗时半个多月却还没成型。原本还期待着祈福大典的百姓突然就惶惶不安起来,私下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想起了之前说段南歌是妖女的那个传言。
“荒谬!无知!真是太无知了!”吴王府的书房里,方明学气得浑身发抖,“人为的痕迹那样明显,他们怎么还能这样胡说八道?!”
竟然还敢说王妃是妖女?王妃若当真是妖女,他们还能活着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吗?!
这一次段南歌没坐在屏风后面,而是坐在了秦渊身旁,手上捧着一杯茶,嘴角微扬,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方大哥别生气,喝口茶消消气。”
“怎么能不生气!”方明学顿时吼得更大声了,“王妃您是没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请抿一口茶,段南歌笑而不语。
外面那些传言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自从她定下规矩与秦渊分管正邪,廖十和宛凝就每天都会将整理好的情报消息送到她这里来,且送来的不仅仅是发生在广陵城内的事情,还有整个吴越江南的大事小情,最近流传在广陵城中的那些流言更是一早就被整理清楚放在了书房里她的桌上,谁都没想要瞒着她、谁都没想要避着她,廖十曾言这样的事情与其瞒着她倒不如瞒着秦渊,只因为这吴王府内外怕只有她一个人对这样的流言蜚语毫不在乎,甚至可以内心平静地任由事态发展。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渊的神色,长孙景曦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景曦倒觉得这是好事。”
“哦?”长孙景曦话音未落,秦渊的眼神就已经扫了过去,只是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叫长孙景曦分辨不出秦渊是喜是怒。
咽了口口水,长孙景曦又瞥了眼悠然自在的段南歌,想着有段南歌在旁边镇住秦渊,即便秦渊发了火也没什么危险,于是长孙景曦清了清嗓,缓缓开口。
“王爷,您不正是想借着祈福一事给重建广陵城提供合理的借口吗?按照咱们的计划,那得是司天监大人在祭台上演一出独角戏,可现在都不需要司天监上台就有人帮了咱们一把,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吗?”
长孙景曦原以为秦渊就算心里明白也会抱怨两句,谁成想秦渊竟直接认同了长孙景曦的说法,干脆得出乎意料:“没错,这确实是一桩好事。”
这话说完,秦渊就转眼看向徐泽:“接下来就要看徐大人的了。”
“下官明白,”徐泽的头半垂着,说话时气息仍旧飘着,却已经不再咳了,“只是与王妃有关的那部分,王爷希望下官如何为王妃正名?”
秦渊没有立刻答话,只转头看着身旁的段南歌:“需要为你正名吗?”
这个流言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他真的是快要习惯了,它若不隔三差五地出现一次,他怕是还要不舒坦了呢。
“正什么名?”段南歌不以为意地笑笑,“就这样传着吧,这城中百姓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就跟在京城里那会儿一样,当流言经久不息却始终没有实证,那这起初还能让人心生惶恐的流言久而久之就要只能变成笑料,供人在席间谈笑,再兴不起风浪,而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值得让人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辩驳。
段南歌此话一出,书房里的几个男人或多或少都心觉无奈。
这事儿若摊在别人身上,那早就委屈地四处说理了,偏他们眼前地这个女人对此不屑一顾,就好像正被人说得不成体统的人不是她本人一样。
秦渊也是一脸无奈,刚要对段南歌说些什么,就见颜世良出现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往书房里张望。
秦渊拧眉:“虽不知对方是谁,但既然对方已经给我们铺了路,那我们就顺势而为,徐大人且回去想想该怎么说,明日一早咱们就去祭台那边瞧瞧去。”
“是,”徐泽应下,而后识相地起身告退,“那下官不打扰王爷和王妃歇息,下官告退。”
瞥见颜世良,方明学便也起身告退,唯独长孙景曦还坐在位置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待徐泽和方明学走了,长孙景曦才转头看向颜世良,笑着开口。
“呦,颜公子还没走啊?这是打算等到广陵城拆迁的时候好仔细找一找,看你那堂妹是不是钻到地底下躲着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