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皇帝硬拉着段南歌下了两盘棋,看够了秦渊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才放两个人离开,然而秦渊才刚松口气,就又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独孤嫣带着自己的女婢和侍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在段南歌和秦渊面前站住脚后就一脸傲然地将段南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段南歌?”
十分不喜欢独孤嫣看着段南歌时眼底的轻蔑,秦渊往旁边迈了一步就挡在了段南歌的前面。
“你谁啊?”
秦渊装作不认识独孤嫣的样子,独孤嫣却是认得秦渊的,在秦渊迈出脚步的时候,独孤嫣就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后退了两步,此时见秦渊态度无礼,独孤嫣顿时一脸鄙夷。
“本姑娘没在跟你说话,你让开!”
“呦呵!”秦渊跟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痞笑一声,“在天宋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叫本郡王让开?姑娘,本郡王见你五官勉强算得上端正,长得不算是太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赶紧把路给本郡王让开!”
“勉强端正?”独孤嫣气得两眼冒火,连指着秦渊的手都在颤抖,“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秦渊抬手就拍开了独孤嫣的手,而且下手颇重,直接打红了独孤嫣的手背,“竟敢伸手指着本郡王?独孤家的老头子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你……”被秦渊在那一瞬间所释放出的气势吓到向后打了个趔趄,独孤嫣再仔细一看,便见秦渊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痞样子,独孤嫣顿时恼羞成怒,“本姑娘今日不是来找你的,本姑娘是来找她的,你让开!”
“你让本郡王让开本郡王就让开?那本郡王颜面何存?”秦渊梗着脖子,那毫无风度的模样气得独孤嫣咬牙切齿。
“段南歌,有本事你别躲在别人身后啊!”独孤嫣转而向段南歌叫嚣。
嘴角微扬,段南歌眉眼带笑道:“与独孤氏的小姐比起来,我能有什么本事啊?”
说着,段南歌就从秦渊的身后走了出去:“我与独孤小姐素昧平生,不知道独孤小姐特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一见段南歌从秦渊的身后走出来,独孤嫣立刻就去看段南歌的眼睛,见段南歌的眸色漆黑如子夜,独孤嫣当即就松了口气,那神情明显到让段南歌想笑,但随即就出现在独孤嫣眼中的鄙夷却让段南歌眼神微冷。
“亏得伯父他们还心心念念地盼着你能是个派得上用场,结果……呵!不知道伯父该有多伤心。”
嘴角微扬,段南歌眉眼带笑,声音里却透着三分凉意:“我派不派得上用场与独孤氏有什么关系?独孤小姐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品头论足?还是说这就是独孤氏的家教修养?”
“随你怎么说,”独孤嫣傲然而立,这下是连个正眼都不分给段南歌了,“反正你也进不了独孤家的大门,独孤家是怎么教育晚辈的你也体会不到了。”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独孤家的教养我已经充分地从独孤小姐的身上看到了,至于独孤家的大门,本姑娘要不要进,可不是独孤小姐你说的算的,我便是现在说要进,也没人敢拦我。”
“呦!你可好大的口气!”独孤嫣嗤笑一声,“别以为你是段国公的女儿就能横行霸道,段国公的威名在我独孤家可不好使!”
“不好使?”往旁边的游廊里扫了一眼,段南歌嘴角高挑,“独孤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独孤嫣一怔,狐疑地看着段南歌:“怎么试?”
段南歌轻笑一声:“独孤小姐不敢试?”
独孤嫣这人还真是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她是很喜欢独孤嫣的这份直爽,可她不太喜欢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尤其是连段国公府都被人给瞧不起了,她就更加地不开心了。
“不敢?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果然,独孤嫣很轻易地就中了段南歌的激将法,“你说怎么试,本小姐奉陪到底!”
“好!”话音未落,段南歌抬起手一巴掌就打在了独孤嫣的脸上,段南歌虽是没有使尽全力,但却用了点儿技巧,这一巴掌打上去便是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这一巴掌下去,独孤嫣被打傻了,秦渊也看傻了,正往这边走的独孤礼也给吓傻了。
“嫣儿!”加快脚步赶了过来,独孤礼先看了看独孤嫣的脸,然后就怒瞪着段南歌,大声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眼神一凛,段南歌冷声道:“我还当只有独孤氏的小姐娇蛮任性不懂规矩,却原来独孤氏上下都是这种教养啊,本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对本小姐呼来喝去,可是北凉的使团瞧本小姐不顺眼,特地安排了你们两个人来找我晦气?!”
一听到“身份”二字,独孤礼的眼神闪了闪,将已经涌上来的怒意压了下去,声音虽冷却还算有礼:“段大小姐恕罪,舍妹心直口快,若是说了什么惹段大小姐不快的话,我替她向段大小姐道歉,看在大家都是自家人的情分上,还请段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这话时,独孤礼还瞪了独孤嫣一眼。
这里是天宋,在天宋段国公的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嫣儿怎么就直接惹上这位段大小姐了?
“自家人?谁?我吗?”段南歌冷哼一声,傲然道,“实在是对不住这位的公子的自作多情,但本小姐姓段,是天宋段国公府的嫡长小姐,本小姐还真是打从心底里不想跟独孤氏扯上关系!”
“你!”
不等独孤礼说什么,独孤嫣就怒喝道:“你不想跟独孤氏扯上关系?本小姐还就告诉你了,就算你想,凭你这卑贱的血脉独孤氏也不会要你!你娘是被独孤氏抛弃的,你也是!”
“我娘?”段南歌哂笑,仍旧是低眉浅笑的模样,仍旧是温声细语的口气,“你确定是独孤氏抛弃了我娘,而不是我娘抛弃了独孤氏?血统卑贱?不知道独孤小姐的血统如此高贵,却要被人当成和亲的棋子,此时心中作何感想?不知道血统高贵如独孤公子却要入赘别家讨好皇室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你们的血统那么高贵,可怎么就高贵不起来呢?需要我这个血统卑贱的人来帮帮你们吗?”
头一次见识到段南歌言辞恶毒、牙尖嘴利的模样,秦渊的眼中笑意涌现、柔情似水,似乎怎么看段南歌怎么觉得喜欢,看着看着,还情不自禁地伸手在段南歌的脸上摸了一把。
段南歌给吓了一跳,转头狐疑地看向秦渊。
怎么了?她正跟人吵架,秦渊在旁边干什么呢?他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愤怒的情绪被秦渊莫名其妙的举动打算,独孤嫣和独孤礼也是疑惑不解地看向秦渊。
没想到会引起关注,秦渊的视线在段南歌三人之间打了个转之后就冲段南歌笑道:“本郡王就是觉得,你怎么连跟人吵架的模样看起来都这么好看?没什么事,你继续吵。”
嘴角一抽,段南歌瞪秦渊一眼,道:“让公孙月给你看看脑子吧!”
“这有什么好看的?”秦渊痞笑道,“本郡王这脑子里还不都是你?”
段南歌无奈。
被秦渊这么一闹,她还怎么跟人吵?
而突然就被晾在一边的独孤嫣像是看穿了段南歌的遗憾一样,立刻就给段南歌送来了可以继续吵架的情绪。
“呵!血统低贱的人配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秦渊却只挑他想听的听:“独孤小姐觉得本郡王跟段大小姐是绝配吗?本郡王也是这样觉得的,本郡王还打算在父皇的寿宴上向段大小姐提亲,到时候还请独孤小姐从旁协助啊。”
“真是个蠢货,”小声嘀咕一句,独孤嫣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啊,等到那日,本小姐一定会倾尽全力地从旁协助,一准让郡王抱得美人归!”
独孤嫣只当秦渊是蠢得没听出她的嘲讽之意,可段南歌却是明白秦渊的弦外之音,禁不住白了秦渊一眼。
独孤礼总觉得哪里有古怪,于是忙拉了独孤嫣一把:“嫣儿,不得无礼!”
“礼哥哥这可是冤枉我了,”独孤嫣故作委屈道,“我这不是在给广陵郡王帮忙吗?礼哥哥若是觉得不妥,我不帮就是了。”
独孤礼蹙眉。
这一趟来天宋之前,家里的长辈们特地嘱咐他要帮嫣儿和广陵郡王牵线搭桥,好促成两人之间的婚事,但别说嫣儿看不上广陵郡王,连他都不觉得广陵郡王是个明智的选择。
虽说天宋的这几个成年的皇子当中就只有广陵郡王未娶,嫣儿若能嫁过去必定就是正室,这身份是光彩的,但不出两年这不学无术的广陵郡王就要迁往封地,现在才开始帮这位郡王创造留在天宋京城的机会怕是为时已晚,想要扶持这位郡王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再好控制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们独孤氏终究只是商贾出身,至少百年之内,这天下大权都不会落在他们独孤氏手里,在天宋扶持一个傀儡也不过是帮北凉皇室扶持的,到头来辛苦的是他们独孤氏,得利的却是北凉皇室,这笔买卖可不划算,与其替他人做嫁衣,他宁愿在天宋选择一位可靠的合作者,一个有野心且能给独孤氏便利的合作者,他不要权,只要利。
因此种种,比起游走在天宋权谋之外的秦渊,独孤礼更看好已经介入权力中心的秦昊。
眼神变了几变,独孤礼抬起手在独孤嫣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要你对广陵郡王礼貌一些,至于这个忙本就是举手之劳,自然要帮。”
独孤嫣的眼神一闪,偏头看向独孤礼,注意到独孤礼眼神中的暗示,独孤嫣扬起了嘴角,粲然一笑:“我就知道礼哥哥心肠最好!”
反正这一趟家里的长辈都没有跟来,只要礼哥哥站在她这边,她就一定不用嫁给这废物郡王!
这边的兄妹两人打着他们的小算盘,那边的段南歌和秦渊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之前还怒目相对的四个人只一会儿功夫就笑得像朋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