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馆时，萧浅浅注意到咖啡馆里的员工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她不明白是为什么，本想上前去问，却被离争给制止了。
走出咖啡馆大门时，萧浅浅隐约间听到那些人在讨论：“终于走了！这两个邪门的人终于走了！”
“大海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有问题？”
“什么包厢有问题，包厢能有什么问题，你小孩子不要胡乱！是他们两个人有问题，明明只有两名成员，却偏偏要点三个人的包厢，这里面铁定有鬼！”
“啊？你说真的吗？如果真的有鬼跟着他们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岂不是很危险？要不我跑出去提醒他们一下吧！”
“你干什么，你给我回来……”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生似乎被拉住了。
再往后的对话萧浅浅就听不清了，他们三个渐行渐远，很快就远离了咖啡厅。
夜晚的街道很昏暗，空气里起了雾，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可见度绝对低于十米。在五六月份这样的季节里，大晚上的下这种雾绝对很不正常。这种季节就应该天朗气清才对，就算是阴天，也不应该有这么浓重的雾气。而且，萧浅浅似乎嗅到这片浓重的雾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死气。
三个人并排往前走，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狭长的缓缓地在地面移动。隔着朦胧的雾气，这些路灯的光线看起来既微弱又没有生机。
快要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丁零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浅浅，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就先不进去了。”
萧浅浅有些疑惑，都这么晚了，丁零不回宿舍，她想要去哪里？
“就算有事情要解决，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萧浅浅对丁零劝说道，“你跟着我们一起先回寝室休息吧，有什么问题等第二天休息好了再去解决。”
“不用了！”丁零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看着萧浅浅的眼神有些不舍，“我真的还有事情，就先不回去了。你们先走，我看着你们，等什么时候看不见了，我也就离开。”
丁零说着，就要推萧浅浅。萧浅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被离争握住了手。他给萧浅浅传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让萧浅浅什么也别说，直接走就行了。
萧浅浅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但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被离争拖着往前走去。萧浅浅回过头去看丁零，丁零站在浓厚的雾气之下，脸色苍白，但唇角还是很努力勾起一个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萧浅浅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她隐约预感到丁零似乎要出事了。这一次的离别，好像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萧浅浅想要跑回去，她想要救丁零，可是身体被离争硬生生地扯着，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离争，离争！我们回去找丁零好不好？我总觉得怪怪的，心里面很难受，我们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好不好？”快要走到女生公寓的时候，萧浅浅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此刻他们已经距离丁零很远了，空气里早已看不见丁零的身影。
“你那个朋友有问题，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离争放开了萧浅浅的手。
“啊？有问题？哪里？”萧浅浅一连发出三个疑问。随后离争就对她分析道：“首先，她讲的故事破绽太多。我指的不是她身世的事情，而是地方发生的死尸复活案件。就在她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偷偷读取了你脑海里关于那晚的记忆，在你的记忆里，那些人的尸体全部都是冰凉的。如果说化妆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那么体温呢？体温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而且在你的记忆里，那些人的尸体有些已经僵硬了，尸体的僵硬度也是不可以造假的。如此说来，你朋友的故事就有问题。至于是谁的原因，我想就算不用我多说，你也心里明白。”
“你的意思是丁零在编故事欺骗我们？”萧浅浅一下子愣住了。她和丁零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即使知道了她在某些事情上隐瞒了自己，当丁零给自己解释可以后，萧浅浅也就不生气了。
她在讲故事的时候，萧浅浅是全身心投入去听的，因为太过相信丁零，所以她从未怀疑过她说的话的真假。可是听了离争的分析以后，萧浅浅忽然觉得，是自己之前的反应太迟钝了，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如此重要的一个细节呢？
萧浅浅仔细回忆了昨天晚上她去各个寝室检查的过程，离争说的没错，那些学徒的身体大部分已经凉透，有些甚至都已经僵硬了。而且他们的瞳孔已经涣散，完全没有了生气。
如此说来，那些人的确在昨晚就已经死透了。他们今天之所以能够复活，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可是丁零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你还记得，我们刚走出那家店的时候，那几个店员讨论的话题吗？”离争突然对萧浅浅问道。
萧浅浅看着他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那些人讨论的话题里，有这样一句话：明明是两个人，却偏偏点了三人包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原话是什么不记得了，大体意思是这样。”离争说，“我当时误以为他们指的那个看不见的人是我，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应该是丁零！”
丁零？！
萧浅浅一时明白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痛苦地快要炸裂开了。离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给她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可以看见我的。他们看不见的那个人应该是指的丁零！”
离争这句话解释的很清楚，可萧浅浅还是觉得脑袋有点痛，她的心脏猛地荡了一下，过了好长一会儿，萧浅浅才扶着离争的身体说道：“离争，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看不见丁零，他们为什么看不见丁零？”
萧浅浅的脑袋此刻是一片空白，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因为她或许并非人类。”离争思考了好久，才用有点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萧浅浅听了他的话，头皮再一次炸开。丁零或许不是人类？不是人类、不是人类……
丁零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妖怪吗？还是说，她是一只鬼……
萧浅浅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冷汗嗖嗖嗖地直往外冒。丁零难道也……已经遇害了吗？难怪刚刚看到她站在路灯下对自己微笑的样子有些古怪——可是人皮面具又是怎么回事——杨美云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萧浅浅越想越觉得头疼，她感觉自己此刻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无法彻底地将事情理顺清楚，于是她就绞尽脑汁地去想，去思考，去拼凑。可是那些完整的片段好像最多也只能以片段的形式存在，它们一旦拼凑到一起，整件事情就会变得支离破碎，变得没有逻辑，变得漏洞百出！于是萧浅浅又回陷入新一轮的思考，然后脑袋乱成一片泥浆。
最后，还是离争提醒萧浅浅赶快回宿舍休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等到明天休息好了，答案自然也会不费力气就能解开。
回到宿舍以后，萧浅浅心乱如麻，心情也很沉重。宋楠和慕言有好几次试图跟她讲话，她都没有听到。简单洗漱了一下，萧浅浅就上床睡了。
睡梦中，萧浅浅又一次陷入了那个充满疑点的漩涡。她梦见了丁零，她就站在马路的对面，萧浅浅对着她招手，问她近况如何。丁零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并没有搭理她。萧浅浅有些失落，但还是摆出一张笑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冲着马路对面跑去。
萧浅浅刚跑到马路的对面，就有一辆车从她的身旁经过。汽车的鸣笛声把萧浅浅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时，萧浅浅发现那竟然是一辆没有写目的地的灵车！
萧浅浅吓得急忙去看对面的丁零，果然，丁零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那辆灵车，缓缓地、缓缓地移动着步伐朝灵车的车门走去。
萧浅浅着急地在她身后大喊，挥舞着双臂，让她不要靠近那辆通往充满无尽黑暗的地狱的诡异车辆，可是丁零根本就听不到。她依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机械般古怪地朝着那辆灵车走去。
萧浅浅着急地去拽她的衣服，可是当她的手触及到她的衣衫时，却发现自己抓空了。萧浅浅不泄气，继续去抓丁零，这一次她抓的是手臂，还是被抓空了。她的手就像是穿过空气一样，毫无阻碍地从丁零的身上穿过，那一刻，萧浅浅的内心才彻底意识到，死亡有多么可怕。
抓不住，真的抓不住了吗？
萧浅浅难过地都要哭了。她不想让丁零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她还有好多的问题。
疑问想要问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到自己，为什么她走上了灵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