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娶亲之事虽难，但若要五公主嫁不成却是极为容易的。”平霜静静说道。
修宁细细思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此事，极为棘手，我须得同王爷商议，你说的我只会考虑。”
平霜点了点头。
修宁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先问问沈石文的意思，你去替本妃将窦康成唤来。”
修宁这样一说，平霜便就理会到了修宁的意图，想来修宁是打算先看看沈石文如何决议。
不一会儿，平霜便就领着窦康成来了。
修宁将早已备好的书信递给她，说道：“劳烦你跑一趟，将这封信，交给富贵轩的沈先生，切记，不可声张。”
窦康成点了点头，便就领命出去了。
“这个关头，只怕这样不妥吧！”平霜说道。
修宁皱了皱眉，问道：“有何不可的？”
“现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奴只是担心，王妃这封信，万一落在旁人手上了，那便不好了。”平霜说出自己的顾虑，询问道，“现在去把窦康成叫回来还来得及。”
修宁抬眼看着平霜，启唇问道：“平霜，现如今，你怎倒是愈发的缩手缩脚了？”
平霜谨慎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
修宁冷冷一笑，盯着平霜，问道：“是不是大周那边有什么话传给你了？”
平霜目光有些闪烁，摇了摇头。
修宁愈发觉得其中是有蹊跷的，再次重复道：“同样的事情，本妃不喜欢问两遍。”
平霜怯弱地看了修宁一眼，这才说道：“大周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倘若宁王式微，要王妃您和承王打好关系，早做打算。”
“荒唐。”修宁怒道，手重重地拍在了案桌之上，茶杯也随之一颤，发出碰撞的声音，“可笑至极。”
“王妃息怒。”平霜心有余悸说道，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你和她们所想的也是一样吗？”修宁问道。
平霜没想到修宁会问到自己，她想了想，如实摇了摇头。
倘若是她站在修宁的立场之上，自然应当是与修宁一道，同宁王生死于共，但若是站在故国的立场之上，她也好，修宁也好，都不应该动情，千方百计顺时而行，谋求利益的最大化。
修宁冷冷一笑，讥讽道：“我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你，你就和我不是一条心。”
平霜听她这样一说，便就跪了下去，诚惶诚恐说道：“还望娘娘明鉴，奴心中的犹豫，不过是出于故国与娘娘之间，奴随娘娘一道来这大夏，为的不仅仅是娘娘的夫妻和顺，举案齐眉，为的是两个国家，娘娘向来都是大义之人，应当可以明白奴的意思。”
修宁听罢，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也并非是不能两全。”
“如何？”平霜抬眸惊讶地问道。
“那就是，登上帝位的那个人是宁王，本妃终要这天下的人明白，登上帝位的，只能是本妃的夫君，决然不可能是旁人，即便他会有蛰伏之时，但待他展翅之日，那便就是鹏程万里之日。”修宁信誓旦旦地说着，眸光中透着一股坚定。
平霜看着修宁，总觉得修宁此时特别像一个人，不错，像太后。
那个不是皇帝生母，却又稳坐朝中，帝后也要礼让三分的人，也正以为她的辞世，宁王方才式微，倘若她能多熬几年，最终鹿死谁手，只怕都是未知的。
“所以，平霜，你也信本妃，也信王爷，好吗？”修宁正色说道。
平霜心中有了一丝不忍心，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修宁叮嘱道：“今日苏音要回来，你且将她的屋子好生收拾一下。”
平霜点了点头。
修宁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淡淡说道：“俞珍尚有外面的事要她打理，水青做事踏实，却是个管不住事的人，苏音来了，你也可以松散几分。”
“喏，奴多谢王妃体恤。”平霜宁静说道。
修宁浅浅叹了一声：“本妃也知晓，本妃从前在家中都是诸多任性，对你也是有甚多芥蒂，但平霜，你要明白，旁人都巴不得看本妃的笑话，本妃也就只能在你这里听几句真心话了然。”
说到这里，修宁的眼眶便有些红了，她强忍住哽咽说道：“在这里，本妃便只有你了，倘若连你都是别有心思的话，本妃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平霜愣了愣，平日里也很少会听到修宁这样的话，想来也是局势所迫了，平霜心中名微微有些动容：“王妃放心吧！”
就这五个字，便就够了。
修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出窗前，看了看外头，心中诧异为何窦康成去了好一阵子都尚未归来。
平霜劝慰道：“王妃可是在等窦康成？应当是没这么快的。”
修宁没有答话，蹙眉来回走动，终是说道：“平霜，你且出去打听打听吧！”
平霜点了点头，便就出去了。
再待平霜回来的时候，神情却异常的严肃。
“怎么了？”修宁问道。
平霜答道：“沈公子那边说，窦康成尚未去过。”
修宁抿着唇，一言不发，细细看着外边，清幽说道：“平霜，你说的果然不错，无数双眼睛盯着本妃，巴不得本妃做出什么事来。”
平霜不知道应当如何作答，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王妃觉得是何人的动作？”
“你先去请王爷吧！”修宁说道，的确如此，最终能护着她的，只有宁王了。
终究会有人再次拿她和沈石文做文章了。
“且慢。”修宁又叫住了平霜。
平霜诧异地看了修宁一眼。
修宁摇了摇头，愧疚地看了一眼平霜，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让水青去吧！”
平霜笑了笑：“罢了，总不过是有人跑这趟了，奴直接去了，也便利一些，省得水青摸不着头脑的。”
“辛苦你了。”修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去吧！”
水青前脚方走，陆姨娘后脚便带着后苑的人都来了。
包括沈姨娘也在场。
只是让修宁吃惊的是，明明是可以看她的好戏的日子，却没有纪侧妃。
难不成纪侧妃真的是修身养性了？
“今日也不用请安，怎么都来得这样齐？”修宁明知故问说道。
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窦康成，十之八九，便就应该是在陆姨娘手上了，她向来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来，似乎倒是她看轻了陆姨娘。
“今日是妾身等人有些事想要问一问为那个王妃娘娘。”陆姨娘说着，对着修宁一拜，抬眸看了修宁一眼，说道，“今日便只有咱们后苑的人，王爷也不在，便就只当是我们姊妹的一点私房话。”
修宁笑出了声，幽声说道：“瞧陆姨娘这话说的，本妃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究竟是有何事，须得这般郑重其事。”
陆姨娘的神情也郑重起来，对着侍女说道：“去把窦康成叫进来。”
接着，她看了修宁一眼，问道：“窦康成，王妃姐姐应当是熟悉的吧！”
修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应承道：“那是自然，本妃居于这大院，很多事，终究是不便，也多亏了他，帮了本妃不少的忙。”
“既然王妃姐姐认识，那就最好了。”陆姨娘这样说着，窦康成的人便就已经进来了。
窦康成的人被绑着，嘴被塞住了，他挣扎着，不住地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修宁语调一扬，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陆姨娘笑道：“这自然是为了王妃姐姐，说来也是巧了，妾身先前帮侧妃娘娘打理后宅，王妃您虽是回来了，但庄上的事情，妾身也依旧看顾着，今日妾身的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街上撞见这厮鬼鬼祟祟的，妾身还以为他是偷了王妃姐姐的什么物什，这才拷来盘问，却不想便看见了这封书信。”
陆姨娘说着，便将修宁不久前交给窦康成的书信在修宁眼前晃了晃，问道：“倘若妾身看得不错的话，这个应当是王妃姐姐的字迹不错吧！妾身自然是相信王妃姐姐的，只怕是有借着姐姐的，名义行令人不齿的事，在外拜了王妃姐姐的名声，妾身这才冒犯了，但也是为了还您一个清白啊！”
陆姨娘的话虽是中听，看似是情真意切地在为修宁着想，实际上也是含沙射影的，只怕这后苑，也只是陆姨娘能把话说成这个样子了。
即便是施姨娘，同她相比，也是差了火候的。
“陆姐姐这话说的，中听的，不中听的，不全都是被你说了吗？”沈姨娘特地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姨娘急切地看向了修宁，看似诚恳地说道：“妾身做的可都是为了王妃，妾身之心，日月可鉴。”
说着，她将信递给了修宁：“妾身以为，妾身虽是相信王妃娘娘的人品，可这书信，王妃娘娘也说了，是您亲笔所写的，妾身以为，王妃娘娘您应当给后苑的诸位姊妹一个交代。”
修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那信夹在纸间把玩了两下：“按理说，本妃真要去解释，也是要去向王爷解释，何时轮到你这样来质问本妃了？”
施姨娘见修宁开了口，也跟着说道：“陆姐姐你可知，你此番便是越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