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紧张兮兮地盯着门窗，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的。
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冷不防的，门口突然又出现一道黑影，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三个……
夏小星手心冒汗，攥紧手中的烛台，紧紧地护在身前。
他们离着屋门越来越近，薄长的刀锋从门缝之间穿过，稍一用力，就将门栓劈成两半。
夏小星默默后退，脸色瞬时白了白。
屋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夏小星当即呼喝一声：“大胆！”
廊下的灯笼微微摇晃，昏黄的光，照亮了来人的脸……准确的说，他们都没有露脸，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皆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杀意凛冽的眼睛。
夏小星瞪着他们，声音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放肆！我家大人……”
话还未说完，门口突然有人影闪过，他身带寒光，长臂挥动间，剑气肃杀，溅起血光。
厉麟脸上没有表情，只用一剑，就将门外三人颈后的血管刺破，瞬间血流不止。
他左手持剑，以剑锋点地，望着在地上流血挣扎的仨人，似有思量。
是该再补一剑，还是留下活口？
夏小星吃惊的看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他身上那件湖青色的中衣，右半边的肩膀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大人……”她颤颤开口，却见厉麟微不可查地对自己皱了皱眉，沉声道：“回屋去。”
夏小星乖乖听话，一溜小跑跑了回去。
她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手里还不忘攥着那只烛台。
院中很快又传来了脚步声，她隐约听到了凌云的声音：“大人，属下留下了两个活口……”
“先关押起来，明早我亲自审问。”
“是，属下遵命！”
“带人把院子冲洗干净，不要见血！”
“是……”
夏小星咬着被角，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想，一切都结束了吧。
须臾，厉麟重新回到房中，带着一身斑驳的血迹，令人望而生畏。
他看了夏小星一眼，径直走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烛台：“给我。”
夏小星迟疑了一下，方才松手，因为攥得太紧，她的手都酸麻了，无力地垂下。
厉麟转身去换衣服，丝毫没有避讳她的意思。
夏小星后知后觉地问道：“苏嬷嬷和秀娥呢？她们没事吧？”
“她们没事。”厉麟淡淡回了她一句。
他早有准备，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夏小星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此时，她发现厉麟的肩上有血，不由又是一惊：“大人，您受伤了？”
厉麟用凉水浸湿毛巾，然后用力一擦，恢复干净，道：“那是别人的血。”
夏小星仍有点担心，匆匆下床，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绕着他看了一圈，仔细检查起来。
“大人真的没受伤？”
厉麟微微皱眉，似有几分不耐：“我没有那么不中用……”话到一半，夏小星已然从他的手里接过毛巾，道：“大人，我帮您吧。”
后背上的血迹，他自己是擦不到的。
夏小星垂下眼，替他擦背，沉吟许久，才问：“大人，今儿抓到的人，可是真凶？”
厉麟语气森冷：“只是几个爪牙而已。”
“他们真是不要命了，连大人都敢暗算？”
“别着急，大鱼就要上钩了。”厉麟目光沉沉，外放的杀气。
夏小星目光闪动，将沾满血污的毛巾扔回到盆中，轻声道：“长生不老就那么好吗？”
什么长生之术？不过就是些糊弄人的东西罢了。为了这些东西，惹上锦衣卫，纯属闲得慌，自作死。
厉麟见她突生感慨，沉声道：“越是权高位重之人，越是怕死，你不知道吗？”
夏小星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微微点头：“是啊。拥有的越多越输不起……所以，大人此番关家命案的幕后真凶，必定是个有权有势之人了。”
厉麟见她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洗了把手，拿起一件干净的中衣穿上，整整衣襟衣带：“敢在留都城兴风作浪的人，绝不是小角色。”
“难怪……所以，大人才会来此。”夏小星垂眸叹息。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怕是她自己一时理不清楚了。
厉麟眉心一动：“你叹什么气？”
“哦，没什么，就是刚才有点吓到了。”夏小星闻不惯血腥气，想要打开窗户，厉麟先她一步，长臂一伸，便把窗户打开。
夏小星仰头看去，见窗外满天繁星，便知明儿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她转过身来，见厉麟也同样看向窗外，只道：“大人，一会儿还要审人吗？”
厉麟摇头：“不，睡觉。”
“嗯？”夏小星闻言一怔，甚是意外。
他才刚刚遇袭，又动了那么大的阵仗，居然还能睡得着？真是个人才。
夏小星暗暗想着，一时发愣。
不过，他和她不同，他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所见所闻的奇事怪事，怕是多如牛毛了。
厉麟凝视着夏小星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由背过双手，朝她走去。
“想什么呢？”
夏小星摇头：“没什么，就是发发呆。”
厉麟身上的杀气早已收敛起来，面色恢复平静：“明儿这案子的脉络就全清楚了，所以，今晚需要养精蓄锐。”
夏小星眨一眨眼：“大人的意思是，我也要一起？”
她虽胆小，却还不算怕事，明天若她愿意，他可以让她旁听一二。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不想弄个清楚吗？”
夏小星目光闪烁，似有犹豫：“此案牵扯颇深，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厉麟闻言眼中有一抹复杂之极的神情匆匆闪过。
原来，她的心思如此通透。难得，这算是她的一个长处了……之前，她就说过不想知道得太多，仿佛备足了心思。
“夏小星，你比看起来的要聪明一些。”
她平时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但没有心机，不代表没有心智。
厉麟突如其来的一句夸赞，让夏小星有点糊涂了。
“啊？大人，我看起来很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