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铭让内监宫备了两份封赏，一份是给沈苏的，多半都是些滋补的药材。另外一份是给厉贵妃的，箱子里装得都是精致华美的玉器，还有名贵首饰。
论贵重的话，自然是厉贵妃占了上风。
不过，厉贵妃听闻此事，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冷眉冷眼地看着笑呵呵的张英，问道：“你跟本宫多久了？”
张英突然被问到这句话，当即一怔，忙收敛笑容道：“回娘娘……”
厉贵妃心气不顺，不等他说完就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宝贝没瞧过……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英见主子生气，忙跪下来：“奴才多嘴了，奴才只是为主子高兴罢了。”
“你为本宫高兴？哼！把东西归置好了，然后办你的差事去。”
厉贵妃从昨晚一直不高兴到现在，心里闷闷的，堵住一口气出不去又下不来。
她身边的人，知她心情不好，做事都格外小心。
太医们来诊脉的时候，见她气色不好，生怕她腹中的皇子有什么闪失，当即就要下方子。
厉贵妃拒绝道：“本宫的补药就没有断过，你们还要再加，那本宫就真要成药罐子了。”
太医们闻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下方子了。
厉贵妃就这样不痛快了大半天，直到看见太子，方才舒缓了些。
朱焱不知母妃的心情不好，还和她说起了沈皇后的事。
“母妃，昨儿皇祖母对孙儿说，让孙儿得空去一趟景仁宫。”
厉贵妃眉心一动：“哦，太后娘娘还说什么了？”
朱焱认认真真道：“皇祖母没说太多，只说儿臣按着规矩，也该过去请个安。不过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
厉贵妃嘴角含着一丝浅笑：“太后娘娘说的是，改日，母妃带你一起去见见皇后娘娘。”
朱焱虽然年纪小，但该知道的事情，一桩一件都没有落下。
他看住母亲的脸，忽地压低声音：“母妃，您想要儿臣去吗？”
“……我儿这是何意？”
朱焱挺直后背，望着她的眼睛，道：“儿臣早已经不记得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子了，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儿臣觉得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之前，就算是过年过节，儿臣从未去过景仁宫，为何今年不一样了？”
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小孩子未必都懂，但他们也有自己判断。
从来不过问自己的皇后娘娘，母妃鲜少提起的人，为何一下子就成为了宫中话题的中心呢？
厉贵妃想了想之后，抬起双手，扶住太子的肩膀，道：“皇后娘娘之前一直潜心礼佛，闭门不出，只想清净度日。可人心总是善变的，她现在又想重新回到宫中，赢得你父皇的宠爱。所以，你要对她恭敬有加，切记不要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朱焱听到这里，就知道母妃的意思了。
“母妃放心，儿臣明白了。”
他是她的儿子，最听她的话，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
傍晚时分，萧虞收到了宫里的消息说是景仁宫，有个小宫女无端端地病死了。
这消息实在可疑。
既是病死的，又怎么说是无端端呢？
很显然，他们既然这么把消息传出来，就是为了引起萧虞的注意。
他稍微想了一下，决定第一个告诉的人，并不是厉麟，而是夏小星。
因着要过年了，又到了花钱的时候。
夏小星不愿意管家里的事，可除她之外，只有萧虞能管得了。
“夫人，奴才有点事想跟您说。”
夏小星一门心思地和算盘较劲儿，没太留意他说的话，直接应声：“公公可以自己做主的事，不用问我。”
“不，这次是宫里的事。”
夏小星这才抬起头来：“什么事？侯爷的事？”
“不，是景仁宫，无缘无故地死了一个小宫女。”
夏小星稍微反应一下：“皇后宫里的人？死了？这……和咱们有什么……”
萧虞近前几步：“宫里死人，本就是大事，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病了，理应交给太医院的人处置。再怎么说也不会病死的……”
“公公觉得不对劲儿的事情，那么一定有问题了。”
萧虞道：“这消息被内监宫给压了下来，贵妃娘娘都不知道呢？”
“嗯？”夏小星先是一怔，莫名地又有些受宠若惊：“这么说，我是第一个，不，第二个知道此事的人了？”
萧虞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慈祥：“的确如此，奴才没有惊动侯爷，觉得此事交给夫人最为合适。”
“我？交给我怎么行？这是宫里的事。”
“夫人有进宫觐见娘娘的机会，而且，贵妃娘娘现在不太方便出手料理。”
夏小星其实很高兴，萧虞这么信任自己。不过……
“娘娘都无法插手的事，我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直接冲到景仁宫找猫腻吧。”
萧虞闻言一笑：“夫人，您有您的本事，您自己不知道罢了。”
“啊？”
夏小星正困惑不解之际，萧虞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夫人，只要去一趟景仁宫，也许就能找到线索了。”
夏小星闻言一怔，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我一个人过去，那贵妃娘娘那边，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贵妃娘娘那边，奴才会亲自过去解释的。夫人，切记待见了皇后娘娘，一定，务必，要在她的面前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谁？”
“沈海堂。”
夏小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此人是沈苏的庶弟，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当年，沈家落罪的时候，他被发配边疆，后来失踪了。”
夏小星听到这里，了然道：“我听说，沈皇后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那么，这个下落不明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算是吧，沈海堂是沈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了。”
“他人在公公的手里吗？”
“不，奴才只是知道他还活着。”
夏小星闻言微微摇头：“只凭一句话，皇后娘娘不会轻易相信的。”
萧虞早有准备：“只是暂时不相信而已，奴才会找到让她相信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