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澜当场闹了一个没脸，想要强辩解释，也是徒劳。
难道，今日真要撕破了脸？
郑澜左思右想，索性也开口道：“厉贵妃，臣妾多嘴和二殿下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的确有失妥当。不过，臣妾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一旦贵妃日后生下皇子，太子殿下必定对他倍加疼爱，同父异母，也是事实，臣妾没有扯谎半个字……二殿下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什么同胞至亲。”
孙太后听了这话，也有点动气了：“恭妃，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太子和二殿下就是同胞兄弟，且不论，厉贵妃腹中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也都是他们的至亲。你多什么心？多什么事？”
郑澜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眼皮子太浅，心里装不住事，一辈子难成大器。
就算是她心里有这样的担忧，也该谨慎行事，就算真的有心想说点什么，也不要露出马脚才是。
现在倒好，被厉贵妃揪住把柄，被她咄咄逼人，推到墙角欺负。活该！自作自受！
孙太后本想一碗水端平，对谁都不偏爱，偏偏恭妃就是不争气，总是处处落于下风。
郑澜见太后也来责备自己，咬着下唇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是不得已……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妾只是担心二殿下会突然有一天失去了太子殿下的疼爱，独自伤心罢了。”
“笑话！你少扯上太子，不过是你自己心里不服气，故意在二殿下的身上做文章！郑澜，咱们都认识多年了，本宫还不了解你？”厉贵妃一点辩白的机会都不给她。
郑澜只是瞪过去，却没了话说。
孙太后突觉头疼，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息一声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吵了，哀家实在头疼得很。”说完，她又看向厉贵妃道：“你是怀着身子的人，动气不好，今儿的事，哀家心里清楚了。你放心，以后没人能在逸儿的跟前嚼舌头，哀家不许！”
厉贵妃闻言立刻收敛气势，缓缓屈膝行礼：“是，娘娘，有您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她缓缓落座，看着郑澜红白不定的脸，沉声道：“本宫今日可以不和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咱们就去圣上面前，好好理论理论。”
郑澜的睫毛轻轻发颤，肩膀也跟着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气。
厉贵妃说完该说的话，便不再言语了。
善后的事，还得孙太后来做，她也含着怒气道：“恭妃，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再来探望逸儿了，等年节的家宴上，你再看一看他好了。”
郑澜闻言一怔，忙摇了摇头：“不可！娘娘，臣妾不能不见逸儿，他是臣妾的骨肉，臣妾心心念念想得都是他……”
“哀家不是不让你们母子相见，只是你说了那些话，让逸儿心里起了念，总要等他忘掉了再说。”
什么时候她知道分寸了，什么时候再让她见逸儿也不迟。闹成这样，总要小惩大诫一番，否则，厉贵妃又要挑理见怪。
郑澜的下唇咬得都没有血色了，她的眼神隐含怨愤，却又只能硬生生地忍了。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就忍耐些吧。回头再见了逸儿，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再乱说话了。”
郑澜含泪点了一下头，自然无话可说。
孙太后知她折了面子，心里不好过，挥挥手道：“行了，今儿你先回去吧。”
郑澜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厉贵妃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
“你啊，这脾气太急，方才说的话也太重。”孙太后凭着“公平”的态度，又对着厉贵妃唠叨几句。
目的已经达到，厉贵妃软下态度：“臣妾的确是着急了些，只要是有关太子的事，臣妾都没办法冷静……太子年幼，臣妾不忍见他伤心难过。”
孙太后微微点头：“好了，哀家心里有数就是，你别委屈，哀家刚才已经惩罚了恭妃。她对逸儿多么惦记，日日过来，跑得比你还勤，让她一个多月见不到逸儿，她心里必定难受！”
厉贵妃闻言只是沉默。
这算什么惩罚，不过就是折了她的面子，让她难堪罢了。
她是无心把事情闹大，否则，今儿定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你腹中的孩子，别说恭妃盯着，朝堂上有多少大臣也都盯着呢。恭妃胡思乱想，也是难免的。随她去吧，她这辈子都赢不过你，你就让她几回又如何？”
让……厉贵妃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臣妾不喜欢争强好胜，这些年相处下来，您是知道的，有哪一次不是她来惹得臣妾，臣妾又何曾对她不依不饶过？”
孙太后见她还有话说，简单扼要道：“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得宠又得势！”
“她想要的，你都有，她嫉妒一下，又怎么了？你心里明镜似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厉贵妃闻言又是一笑：“娘娘这么说，倒是臣妾做错了。”
“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哀家让你大度，这是为了你好，你要知好歹！”
“是，臣妾明白。”
“好，折腾许久，你也累了，回宫歇着去吧。”
厉贵妃起身离开，夏小星默默跟了过去，谁知，太后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道：“今儿的事，吓着了你吧？”
夏小星一时语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摇头。
孙太后见她小心翼翼地样子，便道：“厉贵妃最是厉害，你可不要惹到她了。”
……这是忠告，还是叮嘱？
夏小星来不及细细辨别，厉贵妃已然出声：“娘娘，臣妾对她可是极好的，武阳侯那脾气，明明是臣妾不敢招惹了她。”
孙太后故意开了一句玩笑：“这样也好，能治好你脾气的人，也就只有武阳侯了。”
厉贵妃闻言也是笑了，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缓和下来，唯有夏小星仍心有余悸，久久不能释怀。
在宫中过日子还真是难……一个眼色，一句话，一件事，办得不妥，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