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许是被夏小星放肆又大胆的话语,给煽动得走了心,厉麟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的声音清朗有力,可每每笑起来的时候,总像是含着三分力道,不太透亮。
夏小星靠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到那胸膛内一阵一阵强而有力的震动。
想来,她还没见他开怀大笑过呢。
夏小星仰起脸去看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怕痒痒吗?”
厉麟还未怎么缓过神来,不解道:“什么?”
“就是……这个……”夏小星伸出双手,朝他的身体两侧,轻轻抓挠:“咯吱咯吱。”
谁知,厉麟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渐渐止住了笑,抓住她那两只不安分地小手,轻轻嗓子道:“这又是什么?你哪学来的?”
那两只小手还不安分地挣扎着,只道:“无师自通!逗人玩这种事,谁还需要学啊?”
夏小星说完后知后觉,反应了半天,才道:“你不会……你连打趣的话都不会说,玩笑话一定更不会了。”
厉麟闻言真想把她整个软软的身子捏成一团,揉在胸口,让她老实点。
夏小星其实也有点累了,索性整个人往他身上一靠:“要不以后我每天教你一个笑话?不行,你学去了之后,跟谁讲呢?不妥。”
“夏小星,你知道吗?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一件事。”他低着头看她,正好可以看见她秀气玲珑的鼻尖。
“嗯?”
“你的脑袋里到底装得都是些什么啊?奇奇怪怪,一塌糊涂。”
夏小星用下巴蹭蹭他的肩膀,立刻从“磨人”变得“粘人”,一字一句道:“我的脑袋里装得都是人生的大智慧!特大!”
“嗤……”头顶又传来一声低笑。
“你才读过几本圣贤书,就敢说这样的大话?不知羞!”
“我就是知道。”夏小星本想厚着脸皮拽几句的,话到嘴边没了词儿,便又说:“那些大圣人能让你这么开心地笑出来吗?那些大圣人有我好看吗?能给你抱抱吗?所以说,还是我比较好啊。”
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言辞凿凿的歪理。
厉麟彻底没了接她的招儿,除了笑,还是笑。
夏小星也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你看,还是我好吧。抱紧点。”
厉麟闻言果然收紧双臂,只是力道用得有些过猛了,夏小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不行,还是温柔点的好。”
厉麟含笑,似叹非叹地揉揉她的小脑袋瓜:“托了你这位圣人的福,我今儿可是笑了不少。”
夏小星环住他结实的腰身,含笑道:“客气,咱们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
此言一出,厉麟的呼吸突然重了几分:“以前除了长姐之外,我再无亲人,现在好了,身边多了一个你。”
他语带感慨,让夏小星渐渐没了玩笑之心:“我也是啊,若不是你,我和苏嬷嬷和秀娥,还不知会去哪里呢?也许南下去苏杭,又或者北上去关外,反正一定会离开留都城,越远越好。”
夏小星很少提及,在她在夏家的事,厉麟也当这是个避讳,所以也从不问起。
“你还在意吧?毕竟,你生父还在,而且,他也算是个朝廷命官。我长姐之前那么在意你的出身,若是她知道你是个官家庶女,也许对你就没那么苛刻了。”
夏小星微微摇头:“过去的事,我都忘了。我就是我,我就是夏小星。”
厉麟拍拍她的肩膀:“好,忘了就忘了,以后我也不再提了。只是……京外的官员,每年都要进京述职,也许还会有碰面的时候。”
夏小星歪着头想了想,才道:“这点侯爷自己就可以看着办了。那个人的官运能有多长,侯爷完全可知。我也不常出门,进宫也有规矩,一个妇道人家,交际应酬的场面又能有多少。再说,就算被某些人看见了,察觉到了什么又能如何?侯爷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她们敢冒然来认亲,只会落得个丢脸丢份。她们不敢来认我,而我对她们也会视如陌生人,生疏,客气,那样所有的猜想都会不了了之。”
她说得头头是道,显然心里早就想过了。
“当然,只要你舍得就好。”
“我当然舍得,我只会喜欢对我好的人。”夏小星又抱紧他几分,转眼凝视窗外浓浓的夜色。
人,这辈子最难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割舍掉自己原本已经拥有的东西,明知它已经开始坏了腐败了,却还要执意留在身边,最后白白脏了自己的眼,苦了自己的心。
…
在地牢内,呆了三日之后,颜黎川终于等到了萧白的屈服。
他拖着沉重的铁镣,爬到颜黎川的脚边,低声道:“我会照你的意思做,但只有这一次,我永远只忠诚于我的主人。”
颜黎川点头:“当然,我不需要一只忠心的狗,我只需要一个厉害的杀手。如果你能刺杀武阳侯成功的话,你不仅仅能获得自由,还能得到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没了武阳侯,你家主人也少了一块心病,不是吗?”
萧白用深沉的沉默来回答他的话,心中暗藏杀机。
颜黎川看他的眼睛,警告道:“别想着糊弄我,把事情办成,否则,你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又或者是最重要的人。”
这威胁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了。
“刺杀武阳侯并不容易,我需要侯府的构造图还有地图,还要休整体力,而且,我还需要人皮面具,每一样都要费功夫!”
颜黎川赞许地点一点头:“嗯,这才有点办事的样子。你放心,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准备妥当,助你成事。”
很快,就有人给萧白解开了沉重的脚镣,他的身体很虚弱,不过到底还有底子,稍微活动一下之后,便又能行动自如。
颜黎川目露几分羡慕:“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能留在我们东厂,真是太可惜了。”
萧白看他一眼,冷冷道:“颜公公,荣华富贵,固然是好,但不能收买所有人。总有人想要的和别人不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