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到颜黎川，厉麟总是冷言冷语，言辞犀利，当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给他留。
颜黎川神情一变，咬着牙道：“武阳侯，你还真以为你自己绝顶聪明是不是？上次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东厂也不是吃素的。从现在开始，你小心点，别真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口就能把你咬死！谁也保不了你！”
颜黎川并不是真的怕他，只是手段不敢用得太脏，还没有把握把他连根拔起来之前，他还不能轻易动手。
厉麟眸光一沉，毫无畏惧之色。
“行啊，锦衣卫和东厂还没有好好过过招呢。”
颜黎川阴沉沉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运着气，转身离开。
他没走两步，突然回头看了夏小星一眼，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气。
厉麟你嚣张可以，但你身边的人，可要遭罪了。
夏小星微微皱眉。
不管何时何地，这个人总是阴气森森的。
颜黎川走后，厉麟回头看了一眼夏小星，道：“不用怕他，他只是虚张声势。”
夏小星压低声音，极小声地开了口：“侯爷，您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颜黎川自然不是君子，而是小人中的小人。
厉麟每次都和他硬碰硬，一点面子都不给，激怒他，蔑视他。颜黎川早晚是要反击的，而且，以他阴狠的个性，一定无所不用其极。
夏小星怎么想都想不通，厉麟每次都要与他争锋相对，闹得场面僵硬。
宁玉亲自等在景仁宫门外，自然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在眼中。
侯爷耿直的脾气，还是没变，只是身后跟着的那一位，从未见过，还是个姑娘。
“奴才给侯爷请安了。”
宁玉是御前的人，和厉麟还算是熟络，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好。
厉麟对他也很客气：“宁公公这么早就来了，有劳，辛苦。”
宁玉含笑：“咱们都给圣上办事的人，可不敢说一句辛苦。”
他很有眼色，见厉麟没有介绍夏小星的意思，索性也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让出路来：“侯爷，皇后娘娘那边，奴才已经提前知会了一声。娘娘说了，什么都不耽误，只管来问便是。不过侯爷，皇后娘娘性情寡淡，又清修多年，接人待物，稍有不妥，也是难免的。侯爷莫要心急才是……”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厉麟对皇后娘娘拿出那套锦衣卫的本事来。
疾言厉色，威逼利诱，那可是犯了大忌。
厉麟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了然：“宁公公放心，我不会失了分寸。”
他虽然没见过沈皇后，但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沈皇后进宫多年，从未得到过皇上的恩宠，娘家的势力更是依仗不上。她在宫中无宠，在宫外无势，的确是应了萧公公的那句话。她是一颗弃子。
宁玉让着武阳侯进了宫门，景仁宫满目翠绿，草木繁盛，只是少了人气。
厉麟环视四周，对方位格局，大致心里有数。
夏小星默默地跟着他的身后，微微垂眸，直到廊下的台阶处，方才抬眸看向两旁。
好冷清的地方。
她住过昭华宫，见识过那满殿满门的精致华丽，如今再看这里，不由心中微叹。
沈苏隔着纱帘，见到三五个人影，从门外缓步而来。
“娘娘，武阳侯到了。”
沈苏对厉麟早有耳闻。
传言中，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和他的姐姐一样……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厉麟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无心怠慢。
朦朦胧胧间，沈苏看不太真切厉麟的脸，只是望着他俊朗挺拔的身姿，淡淡道：“武阳侯请起。”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和清淡。
夏小星跪在厉麟的身后，远远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她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素白纤细的身影，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娘娘，微臣今日过来，是想要向皇后娘娘您请教几件事情。”厉麟淡淡开口，语气不轻不重，还算客气。
沈苏微微点头：“侯爷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吧。本宫一定配合……”
“多谢娘娘。其实，微臣想要请教的事，乃是八年前的正月初一，皇袍丢失的那一晚，娘娘可还有印象？”
“本宫当然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沈皇后的这句话，让厉麟心中对她的嫌疑更重。
“微臣听说，那晚皇后娘娘先行回了寝宫休息，不知这是为何？”
沈苏淡淡道：“那晚，圣上专心批阅奏折，本宫不想打扰他，所以提前回宫。”
她微微沉吟一下：“那晚很冷，所以，本宫吩咐都人又送去一个火盆给圣上取暖。圣上每次看起折子来，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忘了冷热。”
她娓娓道来的语气，让夏小星心中稍有触动。
这话中的关切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厉麟眉心微动：“正值深冬，夜晚寒凉也是难免的。娘娘，那一日您还记得，您是何时知道皇袍不见？”
沈苏淡淡道：“本宫最先知道的，不是皇袍丢失，而是皇袍受损。”
厉麟点点头，却追问道：“何时？”
“子时前后。”
“哦，那娘娘那个时候还没有就寝休息，又是为何？”
沈苏道：“圣上还没有歇息，本宫怎能独自休息。”
厉麟又是点了下头：“娘娘说的是。容微臣问句不该问的话，对于八年前的那件事，娘娘心中有何见解？”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苏轻轻开口：“那一日的事，本宫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见解更是没有……武阳侯若是怀疑本宫的话，只管去查。”
“微臣不敢怀疑娘娘，只是娘娘牵连其中，微臣不能不过来问几句。”
此时，张嬷嬷适时开口道：“侯爷，您今儿拿一桩八年前的旧案来审问娘娘，有何居心啊？”
厉麟语气沉沉：“公事公办，绝无私心。”
张嬷嬷应道：“好，有侯爷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娘娘深居简出，一心礼佛，若是连这份的清净都没了，那老奴真要豁出这条性命去御前找圣上说道说道。娘娘这堂堂的一国之母，威严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