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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几个回合

韩侂胄探头下望,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铁人英,直到铁人英的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赵扩在他身后招呼赶路,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将目光收回。

众人回到开始绕路之前的地方,一边寻找着附近有无山洞,一边按照老族长的指引朝着黑龙城范围而去,每个人都在心中不由唏嘘,只是崖上崖下十余丈的距离,却足足耽误了两个时辰

行不多时,天光已然大亮。

众人虽将衣绳重新解开,穿回了身上,但奈何大雨滂泼,始终不见转小之势,浑身上下尽皆湿透,只得找了处茂密的山林稍事歇息,生火烘烤衣物,以免染了风寒。

赵扩其实早已乏极,只因担心影响士气才一直强撑至此,这时突然放松下来,便立刻困意上涌,靠在树干上不停地打盹。

韩侂胄和老族长更是背靠着背沉沉睡去,片刻已是鼾声如雷。众侍卫或躺或坐,除了留下四个负责值守,其余也都趁机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正睡得香甜,忽听打斗之声传来,赵扩忙睁眼看去,只见数十条带甲大汉正围着侍卫们缠斗,其中一个虬髯大汉武功甚是不俗,数个回合便有两名侍卫伤在了他的刀下。

战圈的另一边,韩侂胄和老族长早已被人制服,均是钢刀压颈,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赵扩发现这群大汉身上的铠甲似木非木、似藤非藤,想起李仲飞曾经对他提及过,侬语素麾下有一支精兵名叫“藤甲军”,便是这种装束。

他又注意到这群大汉攻势虽猛,打斗之中却处处留着余地,显然无意害他们的性命,于是心想其中一定出了什么误会,急忙大叫住手。

谁知话音未落,便感觉脖颈间架上了一把钢刀,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随即将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侍卫们本来就败局已定,见状更是慌忙丢下了兵刃,那虬髯大汉果然没再为难他们,收刀还鞘,朝着赵扩走了过来。

韩侂胄担心虬髯大汉对赵扩不利,顿时急得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站住,休要伤我家公子,不然对你不客气!”

“你一个连刀都不会拿的书生,说什么大话?再嚷嚷,老子让人把你嘴堵上!”虬髯大汉哈哈大笑。

见他距离赵扩越来越近,那些原本丢下兵刃的侍卫又开始躁动起来,虬髯大汉拉长了脸,边走边命令手下将一众侍卫捆了个结实。

不过那两个受伤的侍卫非但没有受此活罪,甚至还有人从怀里掏出治伤的药物为其敷上,这群大汉也伤了二十余人,却在为两名受伤侍卫敷药包扎之后,才相互查看伤势。

赵扩松口气,冲虬髯大汉抱拳道:“将军可是在黑龙大将军帐下效力?”

“你竟然认得我们?”虬髯大汉冷冷一哼,示意手下撤去赵扩颈间的挟制。

利刃离颈,赵扩稍稍活动了下脖子,勉强笑道:“久闻僮人之中有一劲旅,名唤藤甲军,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下从诸位衣甲便能猜出七八分。”

虬髯大汉脸色稍缓,赞许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真有些见识。”

赵扩忙道:“加之将军武功盖世、相貌威武,在下便有十足把握断言,除了黑龙大将军的部曲,谁还有如此神勇?”

他这番话极具恭维,为得便是试图打消对方敌意,那虬髯大汉听了,不由仰天长笑,指着韩侂胄等人道:“还是你是个明白人,不像他们不识好歹,一见到我们便动手厮杀,是看我们好欺负么?”

“原来是在下的随从无理在先,在下代他们向将军赔罪了。”赵扩又施一礼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虬髯大汉还礼道:“好说好说,某家卢哲,现任黑龙大将军帐下藤甲军副都指挥使。”

他伸手将赵扩从地上拉起来,咧嘴笑道:“哈哈,某家这个副都指挥使还是当今圣上亲自敕封的,叫起来还算响亮,只不过有些绕口罢了。”

“原来是卢将军,久仰久仰!”赵扩满脸堆笑,拱手不止。

卢哲却一皱眉头,不悦道:“你们宋人就爱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明明不认识的人,却说得好像很熟似的,让人听了打心底不痛快。”

赵扩一愣,失笑道:“宋人之间确实太过注重凡俗虚礼,但在下却是真的听过将军威名。”

“哦?那你说来听听。”卢哲显然不信。

赵扩轻咳一声道:“远的不说,就说一年之前,六盘岭外一场血战,几乎令夏清风的怀襄军全军覆没,尤其将军的火攻之计,堪称绝妙啊!”

卢哲歪头打量着赵扩,饶有兴趣道:“看不出你还真的是见多识广,竟然知道那场大战,难道你就是辛弃疾?”

话音未落,他又兀自摇头道:“不对,辛弃疾已是六旬老者,而你不过三十左右,断不会是他。某家看你不识武功,也不可能是信州团练使袁磊将军,那你是谁?”

“将军威名早已天下尽知,何须经历过那场战事的人才能道出?”赵扩瞥了一眼韩侂胄,故意提高嗓音道,“下官智傲,恬居无为军承运使一职,与豹卫都指挥使李仲飞李将军曾有数面之缘。”

他没有继续使用“五公子”的行商身份,而是说了一个数千里之外的微末小官,又说出李仲飞的名号,为得便是与卢哲再次拉进关系,有机会跟随这些僮人士兵一同出山,去黑龙城见侬语素。

韩侂胄听得真切,立刻明白了赵扩的心思,大声叫道:“这位将军,我家大人与你们同朝为官,方才确是场误会啊!”

卢哲想了想,笑道:“你与李公子乃是旧识,到现在还能保住自己的官位,一定不是坏人。”

赵扩不解道:“此话怎讲?难道说李仲飞还能私自任免官员不成?”

“这个嘛,某家不太清楚。”卢哲一耸肩道,“不过某家知道的是,不管官多大,只要是个坏人,早早晚晚都会栽在李仲飞手里。”

赵扩暗松口气,跟着笑道:“将军所言极是,下官确是一个好官,更是一个好人。”

他冲卢哲一拱手,又指着韩侂胄等人道:“将军,这些人乃下官的师爷与仆从,能否请将军放了他们?”

“自是应当。”卢哲大手一挥道,“儿郎们放人!拿出吃食招待贵客。”

藤甲军士兵依令而行,为一众侍卫松绑,只不过仍扣下了他们的兵刃。韩侂胄从地上爬起来,耷拉着脑袋跑到赵扩身边,一脸的羞愧难当。

赵扩叹口气道:“你们是怎么搞得?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与人动手?”

韩侂胄垂首无语,待侍卫们聚拢过来,才由一名高个子侍卫说道:“韩……先生方才也睡着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扩皱眉道:“你无需替他开脱,只管说出实情则可。”

“是,大人。”高个子侍卫忙道,“是负责值守的四个弟兄最先发现了他们,见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手持兵刃,便想上前阻拦,谁知几句话不和便动了手。”

卢哲在旁冷哼道:“仅仅因为几句话不和么?倒显得我们仗势欺人了。你小子把某家的一个儿郎推下深沟怎么算?到现在还一条腿不敢动呢。”

高个子士兵急声道:“是他先推我的,他不推我……”

“住口!”赵扩暴喝一声,打断了高个子侍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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